王芸在听到兕子将她视为母亲的话时也愧悔的无地自容,但她只是个年老色衰的宫女,若是不能在出宫前多给自己攒点银钱,将来被赶出宫就只能要饭了……
“奴婢知罪,奴婢这就将贪墨的钱交出来,然后回宫后去找张总管领罚!”
“这点钱就算了吧,你留着自己养老吧!”
“我今天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你若是想挣钱可以跟我说,我随便给你指一条路都够你挣一辈子了,根本没必要偷偷摸摸的干这种事!”
“而且,你这样败坏我小姑姑的名声,你心里就不羞愧吗?”
“奴……奴婢愧悔的无地自容,请殿下赐死……”
“你若真有羞耻就自己死,凭什么让我赐你死?”
“我……”
王芸在宫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听到李厥这样说,再加上她做的这事确实不光彩,给她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是这里显然没有地缝,只有波光粼粼的曲江池。
王芸在略微犹豫下,猛地从地上起身,朝着曲江池纵身一跃。
兕子见到王芸跳水自尽,当场吓得花容失色。
“来人,快快救救她……”
百骑司刚要跳水救人,就被李厥给拦住了。
“不急,再等等!”
“大侄子,你还在等什么,再等一会儿王姑姑就淹死啦,呜呜呜……”
“等她呼救呀!”
“她若不呼救,我哪有脸去救她!”
李厥并未等来王芸的呼救,等来的只是一阵“咕嘟嘟”的冒泡声。
“还不错,算是有几分骨气!”
“来人,将她捞上来吧!”
“诺!”
两个百骑司纵身一跃,直接跳到水里将王芸给捞上来。只是此时的王芸明显出气多,进气少,嘴鼻还不住的往外喷水,眼见着是活不长了。
兕子见状气得嚎啕大哭,上前不住的拍打李厥。
“都怪你!”
“你要是不挤兑王姑姑,王姑姑也不会跳河自尽,呜呜呜……”
“小姑姑,你还想不想救她?”
“想……”
“那你就闪开!”
“哦……”
兕子闪开后,李厥这才上前对王芸采取急救措施。
他先是按压王芸的肚子,将王芸肚子里的水挤出来,然后对其进行心肺复苏。
只是按压了一会儿胸口,始终不见王芸苏醒,这让他也有点慌了。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给王芸进行人工呼吸的时候,突然看到薛勇鬼鬼祟祟的朝着这边张望,他当即将薛勇叫了过来。
“滚过来!”
“唉!”
“爵爷有啥吩咐?”
“你看着我的样子学……这样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她的嘴呼气……”
“呼……”
“学会了吗?”
“这有啥难,这还不是有嘴就行?”
李厥见薛勇这样说,当即指着地上的王芸道。
“好!”
“你学着我刚刚的样子,给她渡气……”
“啊?”
“爵爷,男女授受不亲……”
“少跟我扯这些,你要是不做,我就让你哥打死你!”
“我……”
“这个月给你加两贯钱奖金!”
“我干!”
在重赏之下,薛勇再也顾不上礼义廉耻了,对着王芸就是一阵吹气。直至吹了十几口,这才将王芸给吹醒。
王芸重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男人紧紧贴着自己的脸,还要对自己行不轨之事,给她气得当场给了其一耳光。
“登徒子!”
“你……你咋能打人哩!”
“我打的就是你个无赖!”
“你不识好人心!”
“我这可是奉了殿下的命在救你!”
“救我?”
“你当我傻呀,哪有嘴对着嘴救人的,人家的清白都被你毁了,呜呜呜……”
李厥可没心情理会两人的烂事,见人已经被救回来了,当即领着萧瑀离开了此地。
萧瑀倒是满脸意犹未尽,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这个只有十岁的弟子,竟然真的将一个跳水自尽的人给救活了!
“嫡长孙,你刚刚救人的法子师承何门何派?”
“哦?”
“我自悟的……”
“自悟?”
“萧先生有所不知,我还有个师兄……”
“敢问殿下师兄大名!”
“我师兄孙思邈!”
“什么?”
“孙神医竟然是你师兄?”
“是啊!”
“我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师兄,会点救人的方法很正常吧?”
“正常!”
萧瑀一听李厥是孙思邈的师弟,当即不再纠结救人的问题,只是对他处置宫女的事情提出几点建议。
“殿下,你刚刚对宫女的处置过于苛刻了,传出去恐怕会让你落得刻薄的名声。”
“刻薄?”
“我怎么就刻薄了?”
“殿下哟,您都逼得人家自尽了,难道还不刻薄?”
“敢问萧先生,我怎么做合适?”
萧瑀闻言不假思索道。
“宜付有司论其刑赏!”
李厥其实也知道这样做是最正确的,只是兕子已经说了,一旦处死那名宫女,她会非常上心,李厥这才网开一面的。
但对于萧瑀的提醒,李厥还是非常感激的。
“学生谨受教!”
“对了萧先生,我阿翁做过徇私枉法的事吗?”
萧瑀闻言戏谑的眨眨眼。
“不知殿下问的是哪年?”
“啊?”
“你阿翁徇私枉法的事可多了,几乎每年都会发生几件,哈哈哈……”
“远的不说,单说对你父王的处置,就是陛下徇私了……”
“这……”
李厥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当即尴尬的笑了笑,将这个话题岔开。
“学生送先生回家!”
萧瑀闻言笑吟吟的问道。
“殿下不再逛逛了?”
“不逛了……”
“对了先生,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说说看!”
“我若是想搬出皇宫,或者像大唐其他藩王一样就藩该怎么做?”
“殿下想就藩?”
“是!”
“先生应该看出我九叔对我的态度了,我若是留在长安,等他继位后还有我好日子过吗?”
“因此我想就藩,还想让我阿翁给我封的远远的,最好远离长安,远离大唐……”
“这……”
萧瑀早就看出嫡长孙跟陛下不睦了,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两人的关系竟然这样僵。
陛下那边心心念念想立这孙子为储君,这孙子却暗自琢磨怎么跑的远远的……
“嫡长孙,你是不是对陛下有什么误会?”
“没有呀?”
“我阿翁不是一直英明神武,冷酷无情,残忍暴虐吗?”
“你……你就是这么看你阿翁的?”
“我有看错吗?”
萧瑀听到这话一阵语塞,如果从陛下继位的方式上看,陛下弑兄、杀弟、囚父还真不是好人。可如果从他登基以来,虚心纳谏,励精图治,开创贞观之治来看,他又确实称得上明君。
“你阿翁是个很复杂的人,很难用好坏来评判!”
“不过你阿翁对你是不同的……”
“怎么不同?”
“你阿翁对你寄予厚望……”
萧瑀可是被李世民下过禁令的,只能用一句“寄予厚望”提醒李厥,希望能点醒这孙子。
李厥听到这话也若有所悟,可当他送完萧瑀,重新回到太极宫,看到李世民拎着根鞭子站在宫门口的时候,心里啥想法都没有了。
骗子!
你们都是骗子!
这就是寄予厚望?
这是怕我活的太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