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逗了李厥一会儿,就将吏部和兵部联合签发的告身交给了他。
所谓告身,就是类似于身份证加任命书的结合。
上边不仅有李厥的身高、样貌等描绘,还有他的出身来历,以及即将赴任的官职。
虽说桑林折冲府,乃是李世民一拍脑门决定的,但该有的流程一样都不少,充分表达了朝廷对这位年仅八岁的折冲都尉的尊重。
“我是折冲都尉?”
“而且是正四品的折冲都尉!”
“木老,我今年才八岁,直接让我当四品的折冲都尉,会不会有点过分?”
“过分吗?”
“难道不过分吗?”
李靖闻言意味深长的笑笑,心想你他娘的都应该是正一品的王爵,只是让你当个区区四品的折冲都尉已经算委屈你了。
要真让你当个大头兵,你让陛下的脸往哪儿放!
“好了,不用多想。”
“这个官职是按照你的爵位授予的,你大小也是大唐的男爵,只当个四品的折冲都尉算啥。”
“再者说,折冲都尉只有练兵权,没有统兵权。真正到打仗的时候,你们是要被打散了重新编制的!”
“哦哦哦!”
李厥见老木头这样说,顿时觉得安心不少。
“小子,老夫帮你摆平了长沙公主,又顺手帮你搞定了折冲府,这回可以拜我为师了吧!”
“这个……”
“好吧,既然你如此诚心,我这个徒弟就收了你这个师傅!”
李靖一听这话,鼻子差点气歪。
“臭小子,别搞的多为难似的,你知不知道,长安城里打算拜老夫为师的人能占满朱雀大街!”
“你不愿意拜师,有的是人愿意拜!”
李厥可不是被吓大的,听到这话当即怼了回去。
“那你倒是去收徒啊,为啥老盯着我不放!”
“我……”
李靖闻言气得吹胡子瞪眼道。
“老夫不是看不上么,只看上你个小混蛋,哈哈哈!”
“现在你也是官身了,紧接着就要筹备建立折冲府,你小子心里可有数?”
“我……我哪懂这些呀……”
“还有,招募兵员,教导士卒熟悉大唐的金鼓号令,以及旗帜旗语、军队称号、军功爵赏、上获、中获、下获,以及军功九转、上番轮值等等,这些你可知晓?”
“我……”
李厥听到这儿,当即屈膝拜倒。
“徒儿拜见师傅!”
李靖见状开心的跟个猴子似的,就差原地蹦起来了。
自己处心积虑,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将这个小家伙给降服住了,哈哈哈!
“好好好!”
“你先回家给我炒俩菜,等我吃饱喝足后就教你这些知识,哈哈哈!”
李厥一听这话,顿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这老头该不会是个吃货吧?
虽说李厥心里很是怀疑老木头的水平,但还是招呼隔壁的婶子给老木头炒了几个菜,又给他拿出一坛昨天刚出锅的二十年陈酿。
几杯烈酒下肚,李靖开启了吹牛皮模式,给李厥详细讲述折冲府的职责和运转模式。
其实说白了,折冲府就是地方军营,主要替朝廷管理底层府兵的户籍、训练、抚慰等事宜。
真正带兵打仗的事跟折冲府就没关系了,他们只需要按照朝廷的需要征调士兵,然后将士兵交给朝廷临时委派的将军,或者行军道总管,由他们重新进行编队,然后带到前线杀敌。
听起来很简单,但对于李厥来说,他还得亲自负责招募、遴选,确定花名册,然后交给朝廷存档备案。
因此,他接下来的工作量非常大,别说没时间完成老李头交代的功课,恐怕就连跟于师傅学习马槊都做不到了。
首先就是选址,为建立折冲府军营做准备。
李靖领着李厥在桑林庄周围转了转,随后指着一个地势颇高的小山丘道。
“就这儿吧!”
“木老,这地方不是桑林村的,好像是长沙公主家的地,咱们选这儿合适吗?”
李靖闻言冷哼一声。
“折冲府是朝廷的,又不是你桑林村的,凭啥白占你桑林村的地?”
“再者说,咱们建立折冲府,不就是保卫李唐江山吗,占他们老李家的地那是天经地义!”
“木老,你说的很有道理呀!”
“哼哼!”
“这才哪儿到哪儿,老夫的道理多了去了!”
李靖在选定了建立折冲府的地方,直接命人在那儿钉了块牌子,表示此地被朝廷给征用了。
“老夫见你盖房子挺厉害的,这折冲府就交给你们桑林村的人建吧!”
“此次朝廷一共拨款三千贯,老夫全数交给你,至于能剩下多少,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只是有一点,营房必须建的结实,校场的地面必须平整!”
李厥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木老这是给自己挣钱的机会呢。
只是木老未免有点小看人了,自己若是想挣钱有的是办法,还不至于盯上朝廷这点钱。
“木老放心,我肯定保质保量完成任务!”
其实建造营房和平整土地,根本就用不了三千贯。
如果不用砖石结构的话,有三百贯钱他都能建好营房。
只是李厥做事向来追求尽善尽美,这都怪他那该死的强迫症,不把营房建的坚固、美观,他自己看着都难受。
在他的高标准要求下,桑林村库存的青砖,全都被他以市价卖给了朝廷,用来建造新营房了。
在李厥忙着建造折冲府营地之时,长沙公主也没闲着,连着三天上书,请求陛下替她主持公道。
只是他的奏疏就跟泥牛入海似的,没有得到一丁点的回应。
不得已,她只能一纸诉状递到大理寺,请求大理寺替她主持公道。
大理寺戴胄收到长沙公主的诉状,只感觉一阵头疼。
当今天下他们这些皇亲国戚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竟然还能被别人给欺负喽?
虽说戴胄心里很是不屑,但鉴于对方公主的身份,他还是认真看了遍诉状。
“咸阳县男爵李冢,仗势欺人,抢夺公主府私产?”
“公主之子卢钦文带人前去理论,还被其射中脸颊,流血如注,险些一命呜呼?”
戴胄咋看这诉状咋觉得不正常,他当即调取了吏部的存档,见上边的李冢今年只有八岁,更是将这封诉状当成了诬告。
“一个八岁的孩子,能将一个二十多的成年男子射伤?”
“啧啧……”
“难道天生神力乎?”
正当戴胄想将诉状扔到一旁之时,只见褚遂良溜溜达达走了进来。
“戴胄老弟,听说你今天接了个新案子?”
戴胄闻言不屑的撇撇嘴。
“什么新案子啊,不过是公主府仗势欺人不成,恶人先告状的戏码罢了!”
“戴胄老弟,你这话说的可过于武断了。你又没调查过,凭啥认定是公主府仗势欺人?”
“这个……”
戴胄心想这不是明摆着么,这么多年就见皇亲国戚欺负别人了,何曾见过别人主动欺负过皇亲国戚?
“楚大人的意思是?”
“长沙公主毕竟是陛下至亲,陛下不方便插手此事,这才将此事推给你们大理寺,你难道连这点道理都看不明白吗?”
戴胄一听这话顿时明悟,难怪长沙公主将诉状递到自己这儿,原来是陛下碍于亲情要避嫌啊!
“在下懂了,多谢楚大人提醒!”
“老夫这就去抓人,务必将这个敢欺凌长沙公主的恶徒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