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惠闻言登时上前观察一番,见只是皮里肉外,没有伤到要害,当即再次出言安慰道。
“陛下放心,妾身小时候见父亲责打过弟弟,弟弟的伤势比这还重几分,在床上趴了半个月就能下地了。”
“但愿吧……”
“哦对了,你帮朕把大孙身上的湿衣服脱一下,朕笨手笨脚的怕伤到他……”
“诺!”
桑林庄本就离咸阳不远,徐惠这边刚将李厥的衣服脱下来,尉迟樊就带着太医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陛……”
“不用来这些虚礼,赶紧给这孩子治伤!”
太医王景云闻言赶忙查看伤势,只是看了一眼,这老头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
“这是谁下的这么重手,咋把孩子给打成这样!”
李世民听到这话,羞愧的恨不得用袖子将脸遮上。
“王太医,你就说这伤重不重吧!”
“重倒是不重,只是这孩子恐怕要遭点罪喽!”
李世民一听不重,心里的大石头登时放下了。
“遭罪就遭罪吧,这孩子也确实该遭点罪!”
“咦!”
“陛下,这孩子后背上的胎记……”
王景云可是老太医了,在李厥很小的时候就给李厥治过病,因此一看到李厥后背上那极有特点的胎记,当场就认出了李厥的身份。
“陛下,嫡长孙不是葬身火海了吗,怎么会……”
“咳咳……”
“此事说来话长,朕改日再跟你解释。不过,今天你见到和听到的,不许对任何人讲,哪怕是你夫人也不行!”
“微臣明白!”
“微臣这就给皇孙治伤!”
王景云见伤的是嫡长孙,知道兹事体大,赶忙拿出一叠细葛布,将伤痕上的血迹吸干,这才将祖传的秘制药膏轻轻涂抹于患处。
“陛下,微臣再开一副活血化瘀的汤药,保准嫡长孙不出三天就能下地!”
李世民一听三天就能下地,心情登时大好,当即赏了王景云锦缎十匹。
当然,这十匹锦缎也不仅仅是赏赐,还是他的封口费。
“你回去知道怎么说吧?”
“知道!”
“微臣回去,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一个旧友病了,请老夫过去帮忙看一下!”
“嗯!”
“你下去歇息吧,有事的时候朕再叫你!”
“微臣先下去熬药,等皇孙醒来后再走……”
“好!”
不知是王景云的药膏有奇效,还是因为什么缘故,在王景云下去后不久,李厥就悠悠转醒了。
“疼……”
“疼死我了,呜呜呜……”
李世民见大孙醒了,心里那叫一个开心。可是听到大孙喊疼,给他羞愧的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己这个手啊,咋就这么黑呢!
李世民见李厥伸手要去摸屁股,登时将他的手给按住。
“大孙忍一下,你的屁股刚上好药,切不可乱摸!”
“我要疼死了,呜呜呜……”
“那个……阿翁下手确实重了,阿翁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
李厥现在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就烦,冷哼一声将头转向里边。
“哼哼!”
“草民高攀不起,草民明天就回黔州,再也不来这破长安了,呜呜呜……”
“唉!”
“我不是给你道歉了吗,你这孩子咋还生气?”
李厥一听这话当场急眼了。
“凭啥你道歉我就得接受呀!”
“我跟你非亲非故,你凭啥这么打我!”
“我从小到大,吃你家一粒米了,还是花你家一文钱啦!”
“我……我……”
李世民被李厥一阵抢白给怼的哑口无言,最后只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唉!”
“我现在不跟你计较,等你以后伤好了再说!”
“咋?”
“你还想打我?”
李世民也是有脾气的,他这么多年给谁道过歉啊。
现在委曲求全的给孙子道歉,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可这孙子竟然还不领情!
“哼哼!”
“你以后若是还敢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我自然还是要打你!”
李厥一听这话当场崩溃了。
“啊啊啊啊啊……这日子没法过啦,呜呜呜……”
“我咋这么可怜呀,好不容易来一趟大唐,遇到的都是坏透了的糟老头子,呜呜呜……”
李世民听到这话那叫一个尴尬,见一旁的徐惠正在强忍着笑意,当即将照顾李厥的重任交给她。
“徐惠,你替我照顾下大孙,我先去外边透口气!”
“奴婢遵命,嘻嘻!”
徐惠确实挺想笑的,她入宫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陛下吃瘪。
“你叫李冢吧?”
“不!”
“我叫石达开!”
“别生你阿翁气了,你阿翁也是为你好,这才动手责罚你。”
“哼!”
“你不知道呀,你阿翁平日里可忙了,忙的连睡觉时间都没有。这次刚忙完一天的公事,连晚饭都没吃,就过来看你了。”
“而且,你阿翁此次来的本意,也不是为了检查你功课,而是想给你讲解论语里的内容。”
“哦?”
李厥听到这儿,心里的怨念顿时小了几分,可一想到自己差点被那老李头给打死,他心里依然有不小的怨气。
徐惠见李厥的态度有所松动,知道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当即再次开口替李世民解释。
“你不知道,你阿翁年轻的时候忙着四处征战,根本就没时间读书。”
“他为了能给你讲好论语,特意请教了好多人,光是在论语上的批注就写了上万言。”
“你想想看,你阿翁为你做了这么多,可你却将他布置的功课给抛诸脑后,他能不生气吗?”
李厥听到这话,心里哪还有怨念啊,只剩下满满的羞愧。
“他真的请教了很多人?”
“他真写了上万字的注解?”
“当然!”
“不信你一会儿可以自己看!”
“我……”
李厥听到这话哪还趴的住,当即就要起身去给老李头道歉。可他刚跟个虫子似的弓起身,立马就感觉屁股处传来一阵撕裂似的疼痛。
然而,这点疼痛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让他感到惊慌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光着身子!
“我……我衣服呢!”
徐惠听到这话,当即轻声笑了起来。
“冢公子刚刚被打的汗湿衣衫,奴婢已经奉主人之命替你褪去……”
“你?”
“你可是女的,你咋能给我脱衣服!”
“你……你不要脸……”
李厥羞愧的扯过被子将自己全身盖住,现在他只想找根绳给自己吊死。
太丢人了!
自己被人打了屁股也就罢了,竟还被人给看光了!
这让自己以后咋见人呀,呜呜呜……
徐惠见状不由轻声笑道。
“唉!”
“你才多大呀,哪来那么多事!”
“来来来,把被子掀开,人家大夫可说了,伤口不能盖被子,得保持露天透气……”
“不!”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正当两人僵持之时,李世民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徐惠,你把这碗药给这孩子服下去……”
没等徐惠答应,李厥就吵嚷着喊道。
“李翁,你让他出去,我不要看到她!”
“她要是在屋里,我就死也不出来!”
李世民听到这话那叫一个意外,刚刚这孙子不还一副跟自己不共戴天的样子吗,咋才过了这么一会儿,这孩子又喊自己李翁了?
“陛……主人,还是您给冢公子喂药吧,冢公子正因为奴家给她换衣服,看了他的身子而生气呢,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