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航接到RKA局长伊万的拜访预约时,还很好奇这位大毛家的航天一把手,怎么有时间来行星科技参观拜访。
结果负责安保的王队长把伊万拜访大局长的全过程说了一遍,最后告知是大局长的意思,为的就是给周世航提个醒,不要随随便便的把逐日行动卖出去。
周世航对这件事很无语,毕竟自己是靠系统开蓝图得到的太阳引力瘤“虫洞”,而米国是大批量的深空探测运气好碰到,按理来说这种关系到跨光速航行的关键,应该严格保密,却被米国前总统唐纳德用这种戏剧的方式曝光了出来。
只能是应了那么一句话: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周世航见到伊万时,第一时间对这位大胡子老头的印象就是真能喝啊。
只道那天,伊万来访时正好是中午饭店,周世航出于礼貌宴请了对方。却没想到对方一把年纪直接突袭,不讲武德,上了桌就让人拿出一瓶生命之水,开始灌酒。
事后发生了什么,周世航已经完全不知,整个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就这么浪费了。
以至于第二天再见到伊万时,周世航警惕性拉满,生怕这个大胡子又掏出一瓶生命之水。
而伊万则神情淡然,从大门开始,一路上左看看,右看看,详细观察了行星科技办公区,最后才到了会议室坐下。
伊万坐下的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周,我要跟你做个交易。逐日行动带我们一份,相应的我们把暴风雪号卖给你们。”
暴风雪号,那是前联盟在上个世纪和米国太空竞赛时的航天飞机,70年代开始研制,1988年11月15日进行了首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无人驾驶太空飞行任务。随后由于政治经济等原因,暴风雪号失去了后续的研发资金,被人遗忘在了哈萨克的发射场仓库中。
周世航眯着眼睛看向悠然自得的伊万,至于卖掉暴风雪号,只要周世航脑袋还正常,就不会相信这个鬼话。先不说暴风雪号自前联盟解体后复杂的产权关系,就单单是其蕴含的航天技术和机密信息,就不会是一个RKA局长所能决定的。
思索片刻后,周世航开口说道:“伊万先生,这种玩笑话还是不要随便说了。”
伊万看着对面人的神情,很明显对暴风雪号充满了觊觎,但是正主周世航貌似并不吃这一套,正了正神说道:“我没有开玩笑。来之前总统曾要求我务必参与到探日项目中,这是底线。”
停顿片刻后,伊万用充满悲伤的语气说道:“如果有可能,我也不想卖掉暴风雪号。但我来之前仔细调查过。论资金,实话实说现在你们已经实现了盈利,而我们RKA每年的预算还没你们的订单金额多;论技术,你们已经研发了世界第一的重型可回收火箭,还有第一大推力的甲烷发动机,而我们RpK只能年年吃老本,靠着老旧的联盟号赚点米国人的车马费。 ”
但周世航对伊万的悲情表演并不感兴趣,毕竟当年RKA也曾辉煌过,至于为何沦落到如此地步,那也不是周世航所能探究的。
周世航有些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说道:“伊万先生,你我的时间都很珍贵,请尽快说正事。”
看着油盐不进的周世航,伊万叹了口气,看来新生代的夏国人,已经逐渐找回了自信,不再像以前了,他知道得改变策略了。
“正事就是我刚刚说的。卖掉暴风雪号换取逐日行动的参与机会。”伊万看着周世航的双眼,认真的说道:“至于如何卖,实话实说,暴风雪号确实存在一些产权问题,但我可以将属于我国方面的所有资料,包括一些当年暴风雪号的备件设备,转卖给贵方。”
周世航沉默的看着伊万的眼睛,轻声的问道:“为什么呢?暴风雪号可是你们的技术瑰宝,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可以卖掉它。”
“如果有可能,我也不想卖掉。”伊万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窗户旁,看着旁边的试验工厂,神情落寞的讲述了一段故事。
在来到夏国前,伊万曾经专门翻阅了RKA的所有技术目录。他知道“虫洞”是掌握跨光速航行的关键,而米国已经为他们打了样,就连自己的盟友都别想拿到一丝一毫的数据。所以他必然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来获得“虫洞”数据,进而为RKA搏出一个未来。
翻来覆去后,伊万整理了一个可交易的技术目录,去会见了总统。
总统也知道“虫洞”事关未来,为了未来而出售一些过去,似乎并不是不可接受的,在翻看了大部分资料后,弗拉基米尔也沉默了。整个目录上充斥着各种发动机资料,但夏国很明显已经在逐步摆脱发动机病,他并不认为仅仅这些东西就能打动夏国人。
最终总统拍板决定,出售暴风雪号及相关资料,用这个旧时代的瑰宝,换一张通向未来的门票。
伊万为此奉命去了一趟哈萨克的发射场仓库,在那里,他见到了一个旧时代的老兵。
老兵曾经是暴风雪号项目组的安保人员,年轻时就看着暴风雪号一点点组装起来,并且完成了首飞。可惜随后的巨变,将他的人生,暴风雪号的未来都推向了深渊。
老兵在巨变中被迫失业,当过乞丐,甚至为了几块面包而抢劫入狱,而暴风雪号也在暴风雪中被坍塌的厂房砸毁。
当浩劫过去后,老兵在小镇上开了一家餐馆,聊以为生。闲时便会去到暴风雪号的仓库,看一看已经破败不堪的老朋友。
而发射场的员工们,不少也听过老兵的故事,也就放任了老兵参观看守,最后老兵逐渐成为了发射场的兼职,唯一工作便是来保卫已经无人问津的暴风雪号。
伊万见到老兵时自我介绍,老兵还以为暴风雪号终于要重获新生了,但却得到的回答是彻底卖掉,以换取通往未来的门票。
伊万至今还记得那位老兵得到答案后,强忍泪水的说道:“没关系,达瓦里希,至少她能在最后为人类,为自己的祖国奉献最后一颗螺丝,而不是埋没在一片荒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