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几个喝着呢,你们很久没去我的药房了。”
雅间外面传来药店老板曹冬生的说笑声。
还有几个人的骂声。
“老曹,你不是好东西,你盼着别人生病。”
“老曹,你媳妇提醒我,下次准备蓝色小药丸。”
听到了敲门声。
赵云拽开了雅间门。
曹冬生走了进来,坐到了我身边,拿了筷子就吃火锅。
我都懒得训斥他。
因为训斥这种人,只能是浪费口舌,坏了心情。
“晚上我的药店有牌局,今晚你还不来?”
“前不久在你那里输了好几万,短期内不敢玩。”
“老曹我目测你印堂红云笼罩,财运都要挡不住了,今晚你一定赢。”
“下次再说。”
就算曹冬生说出花来,今晚我也不想玩牌。
我是赌徒,对待牌局有自己的计划。
夜里刚在唐涌四合院赢了上千万,接下来先缓缓。
曹冬生吃了几筷子菜,没劝动我,起身走了。
赵云黑着脸,冷声道:“整条街,人品最差的就是曹冬生,但是这条街最赚钱的,可能就是他的药店。”
“不同的人,不同的命。”
“你这么年轻,怎么就老气横秋了。你可不能在心里比较自己和白雨柔的命运,你俩不一个爹。二婚家庭的孩子,都是后来者居上,你不是特例。”
“我也没这么想。”
我有点虚伪。
刚才,就这么想了。
根本不受控制,那个身材高挑的短发女孩,忽然就闯入了我的脑海。
15岁的青春美少女,怪可爱。
但是,我这么说话,更因为自己的父亲。
“赵叔,自从前段时间,有人给我透露了信息,我就一直觉得,我爸去年脑出血去世,很不正常。”
“忽然请我吃火锅,就是为了问这个?你不是说过,在没有明确的证据前,你选择相信当时主治医生的看法。”
“但是现在,我很想查原因,不管他是不是正常生病,我都要弄清楚。今天睡懒觉,我梦到他了,梦里的情景很清晰。”
“梦里什么场面。”
“我小时候,生活场面。”
“这只是你对自己老爹的思念,不是什么托梦暗示。如果你想和凯泰食府女老板姜巧芸聊一聊,我倒是可以帮你约个时间。”
“好。”
我很殷切看着他。
赵云拿起了手机,看着通讯录,轻叹道:“我和餐饮界芸姐算不上多么好的朋友,但是你们原来的牌友段辉,他和姜巧芸的关系很不一般。”
“段辉那个老千,他和姜巧芸好到了什么地步?”
“据说,芸姐在星加坡赌场栽过,输得裤衩都没了,后来从段辉手里拿过钱。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说不好,如今段辉栽到了沈好博手里,为人处世没有之前那么傲慢了,如果你去找他,指不定他会坦诚帮你。”
听过赵云的话语,我开始了斟酌,决定不去联系段辉。
“我自己的事,不想让段辉那种人掺和,如果让他帮个忙,指不定就甩不掉了。”
“那我帮你联系芸姐。”
赵云拨了姜巧芸的电话,然后开了免提。
对方接了起来,说话的声音甜甜美美,一把年岁了,却像是小女孩。
“三国赵子龙,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巴蜀老赵好不好?芸姐最近忙什么呢?”
“一直在照顾凯泰食府,偶尔玩牌,钓凯子,又老又丑又不正经,你呢?”
“我也是在饭馆里瞎忙,就喜欢这种不穷不富的小日子。给你说点正经事,之前你那里一个厨子,董永强,还记得吗?”
“董永强……”
姜巧芸声音略有伤感,“那是我遇见过的最帅的男人,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董永强的儿子董航,他想见你,问你点情况。”
“董永强的儿子,不就是王莲的儿子么,他要见我,我也不敢拒绝啊。随时随地都可以,他什么时候方便?”
“今晚九点,我去凯泰食府找你。”
我对着赵云的手机,说了一句。
“好啊,等你来。”
姜巧芸挂断了电话。
她似乎很从容,一点慌乱的痕迹都没有。
心理素质好,还是问心无愧?
我疑惑道:“姜巧芸是不是很骚?”
“一个很有钱的单身女人,生活花里胡哨也不奇怪。今晚看到了你这么帅的美男子,她肯定头晕目眩,浮想联翩。”
“夜里,你陪我去。”
“如果我去了,芸姐说话的趋势可能就变了。你一个人去,更容易得到真相。如今你有了保镖,带上甄淼也行。”
离开了火锅店。
回到福园小区,上楼敲了对门。
没什么响应。
车在,但是甄淼不在?
我转身要打开自己的房门,甄淼从对门跑了出来。
手上还有提裤子的动作,笑道:“干啥?”
“等会,陪我去一趟三里屯,我要跟凯泰食府女老板见个面。”
“行啊。”
甄淼转身走了回去。
刚才,可能是拉屎没拉痛快。
我回到自己家,开了电脑,开始浏览戒赌吧。
会员每天都增加上万人,可见好赌的人,非常之多。
一般都是输多了,为了忏悔才会加入戒赌吧。
可是在戒赌吧,又会接收到很多诱赌信息。
网赌站,时时彩……
看似劝赌,其实诱赌的信息,铺天盖地。
看到了一个标题,在濠江,蚂蚁搬家玩法让我翻身。
点开之后,看到了一个赌徒所谓的真实经历。
现实牌局输掉了五百多万,卖房卖车之后,还有上百万外债。
几次戒赌,几次复赌。
后来,远离老千出没的现实牌局,开始一门心思搞濠江赌场。
给自己定目标,蚂蚁搬家细水长流,从而走出了困境,如今没有债务,甚至有百来万积蓄。
这个帖子炸了。
浏览几百万次,参与讨论的有上万人。
“别信,他是狗庄,狗代理。”
“说的不是网赌,是濠江,应该不是狗代理。”
“不是狗代理,就是叠码仔,反正楼主不像好人。”
“走投无路,求带路,在哪里能找到你?”
“小心被骗到缅北,噶腰子。”
……
我以老千的心态,津津有味看着吧友留言。
渐渐忘记了时间,跟姜巧芸约好了夜里九点见面,还有十分钟?
听到敲门声。
我走出去打开了房门。
“去不去三里屯,如果不去,我睡了。”
“这么早睡觉?”
“我喜欢钻到被窝里,用被子蒙着头幻想。”甄淼戏谑笑着。
“这就出发。”
注定迟到。
但是今晚,我一定要见到姜巧芸。
牧马人去往三里屯,开车的人是我,甄淼坐在副驾上哼着歌。
已经给姜巧芸去过电话。
她没怪我忘记了时间,会等我。
赶到了三里屯,凯泰食府。
走下车,看到了楼外等候的女人。
个头约莫一米六五,体重应该不够100斤。
很丑,但是丑得很有女人味儿。
看起来一点都不凶悍,很温柔的样子。
她身上的套装不是定制的,而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大品牌。
跟在她身边的几个人,不像是保镖和打手,更像是饭店里管事的。
“你就是芸姐?”我笑问。
“我是姜巧芸,董永强的儿子,跟他有八分像。”
姜巧芸这么说着,也用眼神去询问身边的人。
一个脑袋大,脖子粗的人叹息道:“做川菜,我的手艺不如老董,这一晃眼,老董都走了一年多了。”
“大强是个好厨子。”
姜巧芸脸上略有遗憾,这么评价我的父亲。
走进了凯泰食府。
看到一楼大厅有很多人吃饭。
大部分都是点菜喝酒,一桌消费都不太低。
到了二楼一个房间。
只有我和姜巧芸两个人。
姜巧芸点燃烟,说道:“刚才跟在你身边的女人,我见过。两年前,在朝阳亮马桥附近,她跟光哥的人干起来了,她一个人提着棍子,干翻了十多个人,其中可能有人被打死了……”
我约莫知道,姜巧芸说的光哥是谁。
我不想把话题扯远了,但也被甄淼的战斗力给震撼了。
当时肯定是甄淼和光哥有过节,落单被围住了,然后一个人冲出了包围。
可是。
在姜巧芸提到了江湖往事之后。
我忽然感觉到,自己去询问什么,很苍白。
就好像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询问邻居,你有没有偷我的钱?
“芸姐,我……”
“你是大强的儿子,我给足你面子。答应了见你,自然会回答你的问题。”
“我爸怎么死的?”
“脑干出血,死在了医院里,当时我去医院看望过她,也参加了他的葬礼。但是你忙得团团转,没留意到我。
当然,你在饭店里请那些参加葬礼的亲朋吃饭时,我不在场。
我饭量小,但也想给你省一口。做人,我就这么善良。”
听到这里。
我的思路全被打乱了。
“芸姐,你可真是个善良的好人啊。”
“你这么说话,肯定不是夸我。你爸在我这里当过厨子,我跟他在后厨做过几次菜,每道菜都是好滋味,你情我愿都爱吃。”
姜巧芸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当年,她和我爸有那么一层关系。
“你有没有给我爸喂药?”
“董航,你这么说话,我就要把唐欣叫过来了。也许唐欣不在涌浪酒吧,但我一个电话,她总来。”
“我问你有没有。”
都问出来了。
不管自己有没有脑子,我都要坚持到底。
如果这次问不出来,恐怕就没有下次了。
看到姜巧芸要给唐欣拨电话。
我夺走了她的手机,将她摁在了沙发上。
“董航,你别激动!”
姜巧芸喊声急促,但是声音不高,似乎不想惊动了外面。
我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渐渐窒息。
“我问你,有没有?”
“没有……,他强壮,不需要药丸……”
“别人呢?”
“不知道他都跟谁有联系。”
姜巧芸这么被动,可她眼里的光芒依然是柔和的,似乎对我没有恶意,甚至很包容。
我松开了她。
姜巧芸没有急着坐起身逃跑,依然躺在沙发上。
我懒得看她,给自己点燃一支烟。
“董航,我很体谅你的心情,可我问你,这世上有多少人,活不到六十岁就不在了?”
这种问题,我不想回答。
“董航,说出来你都不信,我一个朋友的孩子,前不久走了,不到30岁,也是脑出血。”
“这种情况,我也听说过。可现在说的是我爸,他没有高血压的毛病,作息也不是很混乱,酗酒但他有酒量,我不信他是正常死亡。”
“如果你执意这么想,我劝你报警,让刑警队去查。可我估计,你这种情况,警方也很难立案,人家也没法给骨灰验尸。
如果从生活和江湖的层面考虑,你应该这么想,谁最希望董永强死,这个人肯定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