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寝楼的何朝帝已经完全疯狂,正捧着大桶饮用水往各层电闸泼去。
从五楼一路向下,火花带闪电。
只因火和烟都是往上的,五楼下的人暂时没有危险。
她已经忘记了自身危险,她只想毁了这座吃人的魔窟。
许多男生正在往外涌去,他们在惊慌中看到了何朝帝。
“女人?这里有女人!是她做的,她手上还有水桶!兄弟们上啊!”
不知是哪个阉猪嚎了这么一嗓子,瞬间激起了所有人的愤怒。
他们也顾不得往外逃跑,纷纷回头,虎视眈眈看向何朝帝。
何朝帝冷笑,将手中的水桶用力扔向人群,一下砸伤了三人。
她将棒球棍竖在身前,做好了战斗姿态:“来啊,小点子们。”
男生们遭受了言语和武力的双重屈辱,怒不可遏,纷纷喊话:
“我们要报公,你完了,你再也不能考研,不能读书,没有男人要你,你要坐牢!”
“吁——”他们身后的走廊尽头传来一声轻蔑的口哨声,“是吗,只会用这些东西规训女人的小玩意儿们。”
姬豪尔将棒球棍放在颈后,双臂懒洋洋地搭在两边,看起来酷帅又残忍。
她发出死亡预警:“给你们三分钟时间躲藏,三分钟后,命就是我的。咯咯咯。”
楼体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钢筋水泥断裂声,外面不断有人惨叫惊呼。
好不热闹。
更有高层的人受不了火灾的折磨而一跃而下。
这里在一小时内,成了雄间地狱。
有男生前后张望一会儿,看准了姬豪尔穿的制服,认定她是空服学院的学生。
他们同样报以冷笑,眼神从姬豪尔的大腿到脖子上下移动。
姬豪尔挑眉——这样轻佻的雄性眼神,她还没见过,从前只见过恐惧或不解的眼神。
男生们大喊:“小妹妹,要是不让开,哥哥们就不客气了。”
妹妹?姬豪尔长吁一口气,她点点头:“来吧。”
这个回答猝不及防,男生们愣了一瞬,才朝她冲过去。
然而他们不会知道,这将是他们一生中最后悔的决定。
当他们冲到走廊尽头,发现姬豪尔早就不在原地了。
几人听到身后有兄弟大喊“小心”,可惜来不及,头顶“轰”地一下传来钝痛。
温热的血模糊了视线,他们这才转过身。
姬豪尔离他们不到一米距离,唇角挂着伪人的笑,然后——
他们捂着testis蹲了下去,甚至连一句“饶命”都喊不出。
走廊中间的人看傻了,只见姬豪尔一脚又一脚碾在testis上,发出“噗噗噗噗”的节奏声。
何朝帝有点想吐,但她忍住了。
很快,他们反应过来,快速冲回寝室或是上楼下楼,三分钟时间,到了。
姬豪尔踏着地上黏腻的血迹,一步一个脚印走向各个关上大门的寝室。
“我们来了,咯咯咯。”
无意中跑上楼的人早已死在滚滚浓烟中,跑下楼的却发现跑了许久又回到了三楼楼梯口。
他们一遍遍跑下去又回来,眼睁睁看着两个手持棒球棍的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有人去拍关上的寝室门,可惜,他们的兄弟此时哪还有一丝情谊。
兄弟兄弟,遇凶遁地。
寝室里的人只能无助地躲在门门后,忍受一门之隔的惨叫连连。
何朝帝此刻已经杀疯了,她单手将人按在门上。
一下又一下,像是捣药似的。
在里面的人听来,惨叫就贴在他们耳边,多么刺激,比发帖造谣刺激太多了。
姬豪尔随机敲响一个寝室的门,若是开了,她会将他们干净利落杀掉。
若是没开,他们会被传送到她面前。
永远逃不出的男寝走廊,永远。
火势越来越大,顶楼正在往下塌。
这场盛大的焰火表演十分精彩,中间的广场上站满了躲避的人。
他们正在祈求上天降下暴雨。
可是怎么会有呢?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遭过的谣负责任。
他们捂住刘胜男和其她女生嘴巴的那一刻,高高在上嘲笑她们的那一刻,会想到有今天吗?
不会的,他们想不到,他们满心侥幸,甚至不是侥幸,他们觉得理所应当。
否则不会过了二十年,东校所有冤魂还被压制在这里,无数次重复那天的惨案。
重复?
姬豪尔掏出怀中的那本书抖了抖,婋莺不情不愿地钻了出来。
“其实今天就算没我,这件事依旧会发生。”姬豪尔语气肯定。
婋莺无奈点头。
戚炀瞪大眼睛:“那我们来的意义是什么?!浪费时间吗?”
婋莺慌忙拉住姬豪尔的衣角:“不是的,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而没有得到的。”
婋莺另一手指着不远处的何朝帝,她正背手看向烈火中的男寝。
火舌渐渐舔上了一旁的教学楼,用不了多久,女寝也会遭殃。
姬豪尔和戚炀脑中同时亮过一道闪电——
何朝帝的执念,是无论经历多少次火灾,都没有救出女寝的同学们!
为什么她是何朝帝,不是姬豪尔,因为她们的内核不同。
姬豪尔的内里是一块干冰,会让人迷失在她的大雾弥漫中,不知不觉让人冷静,但也会将人冻伤。
何朝帝的内里是一个火折子,大部分时间她都是讨厌这个世界的,但要是有人给她送一口氧气,她还是愿意偶尔燃起火苗。
刘胜男、吴莎南、谢统雄就是源源不断给她输送氧气的人。
她们不愿看到她熄灭。
当然也不止她们,还有很多女同学也是这样。
有人曾为何朝帝买过晚餐。
那天何朝帝的外卖被送餐的男同学弄泼了,但她没有发作。
男同学跟她是一个专业的。
另一个寝室不同专业的女生刚好也去拿外卖,她喊住男同学问:“你赔钱啊!”
男同学一副吃惊的样子:“外卖送到了,我为什么要赔钱?!”
“汤面弄成这样她怎么吃?!”女同学的声音更大了几分。
吴莎南曾经教过何朝帝,在别人向你释放善意时,不要充当和事佬,实在不知道怎么做,就保持沉默。
何朝帝沉默地站着。
直到男同学脚底抹油跑了。
何朝帝冷漠又艰难地开口:“谢谢。”
女同学打量她许久:“你们寝室就是电信工程专业的那四个‘熊猫’吧?”
突如其来的戏谑令何朝帝很不适。
谁知那女生继续说:“哼,我就知道论坛上的那些夸耀帖子,都是男演男信电子刚交。
你们真惨,东大这个热门专业对女生的要求太严苛。我以前也报了这个专业,只是被调剂了。
你们四个真的很厉害很优秀,我看过你们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