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男多女少?”
姬豪尔转动眼珠斜视她:“随机遇到的阴婚,参加宴席的女男比例都是1:3。”
姜枫“哦~”地点点头,她不自觉靠近姬豪尔,笑着问:“你好聪明,这些我从没想过。
我现在用人魄帮你试试恢复记忆,我想知道你是不是顶尖大学的毕业生。”
姬豪尔用搅动茶水的树枝阻止了她的靠近:“十米远。”
“哦哦哦。”姜枫沮丧地移开。
“那个药,有用吗。”
姜枫又开心了,她连连点头:“医馆的姐姐说,很多人失忆者是掉了三魂七魄中的一个,人魄刚好能稳定心神,助人叫魂。
你身上有异香,应该是那个香味致你失忆,可能是引魂香一类的,说不定真的能治好。”
她停顿了一下,又有点失神,“我忘了,还需要一味药引,人中黄。”
“哪里能弄到。”
“旱厕。但现在有旱厕的家很少,我家有......我真的没整你,确实需要这个引子,虽然有点恶心......”
姬豪尔打断了她:“睡一下,晚上出发。”
姜枫食指指向自己:“你信我?”
“你不敢害我。”
......
虽然是实话,但姜枫总觉得她在嘲讽自己。
她就在强烈的内耗中迷糊睡去,这一夜太疲倦了。
突然,远处传来“呜哩呜哩”的警报声,姜枫一个弹射起身。
“完了,姬娘子!”
姬豪尔睁眼看她。
“我忘了早上七点来电,新大陆的每户人家都要第一时间报备!李家人死光了,这么大的事,上头一定会派救护车过来,她们发现就糟了!”
“晚了,”明显没睡够的姬豪尔打了个呵欠,“夜半参加婚礼的没归家,没来电就有人家去报公了。
现在来的不是救护车,一定是巡司局,我现在是逃犯了。”
“为什么不是‘我们’?”
“等她们检测出尸体没有你,你也会是,但需要时间。”
“完了......”姜枫的脸色顿时发灰,“我本来只想烧了婚礼现场,没想杀那么多人的......
对不起,我不是在怪你,我就是没想过自己会成为逃犯。”
“你可以不跟我一起。”姬豪尔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姜枫怕被定位,VR眼镜早就丢进火场,她不知道会是这个后果吗?
显然知道,但她还是要说出来。
不是表达无辜,只是习惯性与不被主流接受的一切割席。
她想成为完美的、没有污点的人。
哪怕是自己心中的“完美”。
姬豪尔讨厌这种人,她宁愿是孙赞那种巧舌如簧的女人跟在她身后。
可惜孙赞不会医术。
而姜枫恰巧有用。
再醒来,天已完全黑了。
姜枫还在不停为火堆加柴,甚至煮了一锅果酱。
“这个,能补充体力,等到了我家就有吃的了。”
“你没睡。”
姜枫低声说:“嗯,眯了一小会儿。”
“以后你说话大点声,我耳朵不好使。”
分吃完果酱,用雪盖住火堆,洗干净器皿,两人再次一前一后踏上旅途。
或许是因为要回家,姜枫有点兴奋,但她又在尽力克制自己:“那个,姬娘子,您不是耳力和眼力都很好吗?
为什么要我大声说话,这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姬豪尔在夜晚的雪地中,行走自如,只需要姜枫偶尔纠正方向。
她没有搭理身后的姜枫。
姜枫的表情又有一丝尴尬和失落,即使现在只有她们两人。
姬豪尔能感受到身后带着埋怨的目光,这让她更加懒得搭理。
两人深一浅一脚,终于在月亮高悬时,下到海拔三千米的一个村落。
温度没那么低了,但依旧很冷。
姬豪尔回头看姜枫,果不其然,她又笑起来,就像某种规则怪谈——有人看她时,必须要保持微笑。
姬豪尔连开口都不想,只用眼神示意:哪栋房子是你家?
姜枫掩盖住情绪,但行为出卖了她——她学着对方的样子不开口,就拿手指了指一栋三层宋制四合院。
期望这样做,能够真正伤害到对方。
显然姬豪尔并不在意,只是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反正也没人知道凶手的样子,她们暂时不用那么小心。
落在后面的姜枫反倒开始胡思乱想:我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她会不会更讨厌我,我刚刚真不该意气用事......
姬豪尔只是如之前般冷冰冰开口:“到了,去取人中黄。”
路上只有零星的狗叫声,经过一个破败的院子,姜枫不由自主加快步伐。
姬豪尔看了眼那院子,一个破烂的蓝色戏服挂在破烂窗棂前,随风摇晃。
远看就像有人在盯着往来行人。
姜枫小声制止她的步伐:“未到亥时,我父母定还没睡,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我从前房间的阳台躲一小会儿。”
姬豪尔斜睨她:“以后用现代计时,还有,是娘爹,娘在前。”
姜枫小声嘀咕:“对不起,我怎么总是犯错。”
“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
这句话打断了姜枫的自责情绪,她惊讶:“您怎么知道?”
两人站在姜枫房间外的廊上,从上往下看去。
姜家不算富裕,但也绝对算不得穷困。
虽远远比不得李家五进式大府,倒也有个三进三出带二楼的正宗四合院。
但自家姑娘出嫁,既没有嫁妆,也没有仆役,李家人更是不把姜枫当回事。
花轿都到门口了,灯笼还没点上。
没有仆役倒是好说,姜枫性格软弱讨好,定是舍不得让照顾自己的人陪她进虎狼窝。
但连嫁妆都没有,真是无法想象。
且不论风俗本身,嫁过去是死是活,有财产傍身总是好的。
就算死了,再不济也有陪葬品。
不是说一切向宋朝看齐吗?
怎么陋习陋法看齐了,对自家女儿好的地方不看齐?
说到底,本质不过是新封建主义叠加官僚资本主义。
姬豪尔的嘴角第一次有了弧度,但没有温度。
衬着她厌世的单眼皮,简直就是死亡微笑。
她说:“因为你的房间在西边。”
“就因为这看出来的?”姜枫带着一贯对话题充满兴趣的表情。
姬豪尔双手扶着栏杆,夜晚的西北风尤其寒冷,刺得人脸生疼。
“三进的院子,却只给你西厢,冬冷夏热。”
她走到窗前往里张望,“你的房间没有单独厕所,旱厕只有你和仆役们用。”
到此,她没有再开口。
姜枫露出惊讶神色:“你好厉害,见微知着啊,我们这里确实都是这样的。能教教我吗?”
姬豪尔无视她虚伪的惊讶和刻意转变话题,只盯着南边的主屋和对面的东厢房。
好在天冷无人出屋,要是看到小姐廊上站着两个阴森森的人影,非吓掉魂不可。
就在这时,身后的房间内传来诡异的嬉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