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看着陆让样子,突然就忘记了颤抖,她仰头笑了笑。
“陆大人,看来您是什么也不知道啊。”
陆让的眼底迸出一抹杀意,“陈夫人,是真当本官不会杀你吗。”
陈夫人撑着地面慢慢站了起来,她展开抢回来的籍书,脸上的表情又似哭又似笑,“信,当然信,一条毒杀三品府尹之女,足够了。”
陆让,“陈夫人为了一个私生子,连现在的几个孩子都不顾,不知道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想这个在他们心目中不亚于父亲的母亲。”
陈夫人抬起头来,“陆大人,此事是妾身一人所为,您可以将妾身抓捕归案了。”
“夫人!”
陈大人满脸憔悴地跑进来,衣衫还是昨日的,看来是连夜赶去了京城,又马不停蹄赶了回来。
才一夜的光景,脸上的青胡茬都冒了出来,他扶着门框喘着气,“陆大人手下留情!”
陈夫人看到自家老爷回来了,下意识将手中的籍书往身后藏。
陆让看了眼陈大人,“大人可见到令嫒了?”
陈大人跨进来的步子一顿,“见到了,这孩子苦,她娘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当年我上任的地方荒凉贫苦,她才一直在外祖家长大。”
陆让慢慢站起身来,“陈大人这么着急忙慌地赶回来,是想为女儿主持公道,还是想替陈夫人遮风挡雨。”
陈大人走到陆让的跟前,双手抱拳,“陆大人,昨日您已经看过了,小女被害确实与内人无关。”
陆让,“陈大人,本官又寻到了新的证据。”
“陈夫人与此事到底有无关系,还需看陈夫人能否老实交代。”
陈夫人看着陈大人脸上的青胡茬,衣袍也皱皱巴巴,膝盖还摔了一个泥印子,“老爷……”
陈大人抬手制止了她,“陆大人,小女昨日要去京城,是因为她想看看我们给她相中的侍郎郑大人家的大公子。”
“她自小在外祖家,因为苗栗族的风俗不同,她言行在这儿就是胆大妄为,内子觉得这里不是苗栗,纵然我们理解她,但是外人不理解,所以我们不让她去。”
陆让勾唇笑了一下,“所以,陈大人的意思是,陈姑娘昨日进京就是想看看郑公子的模样。”
陈大人,“是。”
陆让看向陈大人的眼睛,“看来,陈大人也是个知情人。”
他看向后院的方向,“那一笼的鸽子,应该是知道地方的,你们不愿意说,本官只好费些心力一点点自己查了。”
陈大人和陈夫人同时看向窗外,一阵扑腾展翅的声音,然后便看见一群白鸽飞上蓝天。
两人的脸色齐齐一变。
陆让,“本官办案,只看证据。”
“陈夫人和陈姑娘确实没有积怨,但是陈姑娘知道了些秘密。”
说着他从袖袋中拿出一本话本子,打开里面却写着一些像药方一样的东西。
“这里面写了陈姑娘她所知道的所有的引蛊术。”
陆让微微偏头,就看到陈大人耳后隐隐蠕动的皮肤。
“引蛊术?”陈大人愣住了。
陆让,“陈姑娘在外祖家长大,知道些引蛊术不稀奇。”
“可她所知道的引蛊术都不能帮陈大人引出体内的蛊虫。”
陈大人的脸色一变,“你、你怎么……”
陆让没有看他,转身继续道,“应该从陈姑娘开始帮陈大人查找蛊毒的源头时,她就开始要在园子里种牛白了。”
他扬起手中的册子,“因为这里面所记录的引蛊术都需要牛白,她种牛白,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陈大人。”
“本官很是好奇,陈姑娘到底发现了什么样的秘密,竟然让她最为信任的人对她下了杀手。”
陈大人的脸色突然煞白,他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
陆让看着陈大人的样子,冷哼了一声,“虎毒尚不食子,陈大人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陈大人已经老泪纵横,“心儿……”
他的脑海里闪过前昨日陈慧心说的话——
“爹!你知不知你会死的!”
“你不说我自己去找!”
陆让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大人,“若陈大人真想让陈姑娘安息,便老实交代。”
陈大人撑着膝盖站起身来,他看着这个满眼肃杀之气的年轻人,“陆大人,我对不住心儿,我不能对不住剩下的几个孩子了。”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
他慢慢走向门口,语气满是悔意,“一己私欲,害苦了全家。”
陆让皱起眉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陈大人转头看向陈夫人。
“夫人,我早就知晓袁崇文是你年轻时,所遇非人生下的孩子,那日心儿不是把你气回娘家,而是袁崇文要成婚了,你想去看最后一眼。”
“心儿的事,本就与你无关,是我吩咐丹桂换了她香囊中的草药,所以你在陆大人离开后就察觉到了,你想让周妈妈去医馆带走她,结果却迟了一步,让那人派人杀害了。”
“我不知心儿寻去京城是为了我,我以为她为所欲会想害了家里,结果是我这个父亲狠心害了她。”
陈大人看向陆让,“陆大人,内子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孩子们也什么都不知道。”
陆让的唇线抿成一条,半晌后他才冷硬道,“陈大人还真是厚此薄彼,这几个孩子是心头肉,为了你连命都丢了的陈慧心,死得真不值。”
陈大人突然一怔,然后他的脸色越来越白,摇摇欲坠地扶着门框,“陆大人,我对不起心儿,也对不住她娘临终的嘱托……”
“我已是步步错,我该下地狱炼油锅,她们……还望大人不要牵连……”
陈大人说完这句话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慢慢滑跪在地上,“对不起……”
陆让看着他的样子,突然脸色一变,伸手探出他的鼻息,已经没有呼吸。
不对!
他扶着陈大人的肩往后一看,果然在他的后脑勺有一根银针!
刚刚有人下了杀手!
陆让追出院子,几个起落就翻出了院墙,除了墙壁上一个浅浅的脚印,再也没有其他了。
此人来去无声,是少见的高手!
“夫人!!——”一声凄厉的叫声。
“不好!”陆让再度回到院内的时候,陈夫人也倒在了陈大人的身边。
她的额头上明晃晃一根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