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奇怪。
那么大的一张桌子,老管家把所有的菜都放在一小堆。刚刚还在床上尴尬撕扯的两个人,竟然又挤在一起,肩挨着肩吃饭。
天酒一抬手,就要蹭到元帅的胳膊。蹭一下,元帅就要回头温柔地看她一眼,顺手再给她夹一口菜。
好像是她故意碰他一样。
天酒偷偷地挪挪椅子,想要离他远点,却被一胳膊揽住,动弹不得。
天酒不满地瞪过去,可只要对上他的眼睛,天酒的脑子就不可控制地浮现他脑子里那些疯狂的想法,然后就再不敢看他了。
谁能想到外表冷静自持、傲岸寡欲的元帅,内里是何等的疯狂。
明明暴露无遗、毫不遮掩的是他,而他还能如此镇定自若、毫不羞耻地维持着高冷的人设,甚至展现出彬彬有礼的温柔。以至于感觉到羞耻的是自己,不是他。
而自己在他不疾不徐、掌控全局的姿态中,是那样的无所遁形、在劫难逃。
天酒觉得他吃的不是饭,而是自己。
死刑将至,却不知何期。
太折磨人了。
“大人,您自己吃吧,我吃不下了。”
天酒看着堆成山的餐盘,不知要何处下口。
“小酒最近辛苦了。”
元帅是听劝的,收回了又要放下的一小块虾肉,自己吃下后,结束了这场用餐。
“一会送你去疗养院。科研院学校里的孩子你也带走。”
突然间元帅就开始说正事了,天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要把她送走?
“大人……”不需要她了吗?
“那你头疼怎么办。”
天酒不敢抬头看他,只微微侧脸偷瞄了一眼。
元序看着天酒像是在床底躲生人的小猫,忍不住心绪波动。
“头疼,那只能忍着了。小酒会心疼我吗?”
“谁心疼你!我心疼帝国百姓,性命要交到你这个脑子不好使的人手上。”天酒忍不住回嘴。
元序一把抓住天酒的手:“小猫咪敢伸爪子了,嗯?”拉着往自己的尖牙下放,作势要咬。
“啊!不能咬!”天酒眼看着自己的小手要进虎口了。
下一秒,小手被亲了。温热的唇突然落在手背上,天酒脸颊瞬间发热。
这人干嘛!
“疗养院有很多人在等着你。可能会很辛苦,小酒可以吗?”
天酒收回小手,没收动:“可是,你不都已经决定了吗。”天酒暗暗努努嘴,又没跟她商量。
“小酒想留下陪我吗?让疗养院分批送人到首都星也可以,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谁要留下陪你!”他怎么还厚脸皮啦~
“那陈君君呢?”天酒还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小酒,其他人可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这点不能怀疑我。”
“大人!你不要开玩笑,说认真的呢。”
天酒有点生气了啊,这人非要打岔说些有的没的。天酒甩开他的手,不自觉地撅了小嘴。
好可爱,元序忍不住轻触发天酒的脸庞,有些犹豫了。
送走,要分开很多天。但,还是算了,何必跟着自己挨累,给她放个假吧。
“小酒,换个称呼吧。”
元序揽过天酒的肩,把人搂在怀里。小姑娘羞得不敢动,小脑袋不敢抬。
元序忍不住揉了揉天酒的小脑袋,在发顶留下一吻。
“换个称呼吧,嗯?不能再叫大人了。”
“大人……”
唔!
突如其来的吻,一下吞掉了天酒的话。
元序抚着天酒的后颈,长指摩挲着小脖子。双唇轻轻的捻转后又惩罚似的咬了一下。
“再说!”
元序吻得不重,担心又要晕过去。但小姑娘还是缓不过气,双唇微张,轻喘。
小脸通红,一双大眼睛湿漉漉,可怜巴巴。
“大……”天酒自己赶紧一把捂住嘴,又要被咬了!
不要过来啊~
她叫习惯了,不叫大人叫什么啊。
“小酒还有小名吗?”
小名。
天酒想起已经太久没有回忆的曾经。她出生在九月九日,晴天下雨,雨后又有彩虹。
父亲说是天降甘露,祥瑞之照,就取名天酒,小名就叫小九。
可在这里,天酒不过就是家族排行下来的巧合吧。没有多少含义。
天酒摇摇头,不想说。
“大人呢?大人有小名吗?”
他那破名,叫什么都不好听。
元序略做思考。
都是陈年往事了,自幼年起,自己就很少见到母亲,这名字也无人称呼。
“母亲生我时……境遇不好。外祖父不想我跟老皇帝的姓,就送我楚家族名,楚星言。”
楚星言?
沐星辰?!
他要不要听听他们两个的名字,有多搭!
天酒的心从刚才的吻乱跳到现在,好不容易平复,这会儿又翻腾了起来。
自己终究是,不配吧。
“叫我阿言,没人唤过的名字。只属于你。
小酒,一言为定的言。”
“哼!也是花言巧语的言!”
天酒推开他,热死了。
“就不能是甜言蜜语的言?”
元序忍不住笑了,狠狠亲了天酒一脑门。
哎呀!烦死啦~
天酒小胳膊使劲蹭脑门,都是口水!
元帅大人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大人要我在疗养院待多久?”
正事一点没谈成,就说些疯言疯语。让她离开首都星,他定是要有动作。
“叫阿言。”
这小姑娘不听话!
哎嘿,天酒还起了脾气了呢。
“大人,大人,元帅大人!”
天酒起身就跑,一边跑一边说,她就不叫!
呵,元序都气笑了。不紧不慢,整理了一下衣襟,起身,两步,一伸手,就抓住了天酒。
小短腿,让她五步,她都跑不掉,还敢跟他置气。
天酒一个天旋地转就被紧紧搂在怀里。
元序热烈的怀抱暖着天酒,深沉的嗓音中带着些无奈:“亲也亲过,抱也抱过,遗嘱上也写了。你,还不认我吗?”
元序何等聪明。小姑娘嘴上不说,明里暗里就是不肯承认两人的关系。
遗嘱上的东西都不肯要,悉数退了回来。
天酒头嗡的一下,遭了。
被拆穿了。
天酒泄了气。为什么要拆穿她!就这样不好吗。她还是他名义上的妾,也只是妾。
他只是她的大人。
这样,等她离开的时候,一切就简单的多。
可,拆穿就不得不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