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驻守边城的军队死伤惨重,如今的边城军已几乎没有对抗南楚的力量,只得在吕二的带领之下放弃边城,退守到了易守难攻的珑城。
借着地势的便利,众将士苦苦坚守着,如今总算是等到了援军的到来。
如果说援军的到来,对于边城军而言是希望,那么对于南楚军而言,便是变数。
“陛下,盛凌援军已至,据探子回报这次数量可是不少,若是待他们商量好对策,恐怕会对我军不利。依臣愚见,咱们不如趁他们刚到,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一官吏建议罢,旁边便立马有人表示不赞同,连连摇头义正言辞。
“两国交战,历来就没有如此不讲风骨的,韩卓此举便是趁人之危,纵然赢了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被唤作韩卓的那位闻言嗤笑一声,讥讽道。
“大敌当前,讲的是出奇制胜之道!风骨?温大人可知,上一个与韩某谈风骨的,还是胥家人,最后不也成了南楚叛贼?”
“……”
猛然听见胥家,还是叫温大人心中一惊。
胥家人是怎样的,他心里跟明灯似的,胥家谋逆反正他是不信的。
这背后若是没有韩卓的手笔,定不会如此。
心里清楚归清楚,但如今胥家满族皆灭,他也犯不着蹚这个浑水。
其他人还在喋喋不休地商讨着,却听王座上的南楚帝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吵得朕头都大了,不过一介黄毛小子罢了,又有何惧?此事,就依韩爱卿所言去办吧,战场上讲仁义道德,就是找死!”
韩卓闻言,得意一笑,随即恭敬拱手道:
“陛下英明。”
南楚帝显然是不乐意再谈,挥了挥手。
“着人下去办吧,莫要打扰朕休息。”
“是。”
韩卓恭敬颔首,领着众人走出营帐,而后才狐假虎威道。
“传陛下口谕,全军备战,今夜子时突袭珑城。将咱们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备足兵力,今夜强攻,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是,韩军师!”
……
宁云逍一行人的到来,总算是叫吕二有了主心骨,只待他们安顿下来,就拽着一行人大吐苦水。
说那南楚军队打起仗来,半分道义也不讲,行事全然不顾天理人伦,战场上更是狡诈无比,简直是将仁义道德悉数抛诸脑后,无所不用其极。
听吕二说得义愤填膺,江璃戈尴尬不已,半句也未吭声。
前世,她亲眼见过南楚惨败后百姓的苦难,所以她比谁都明白,上位者的权利争夺,于百姓而言却是无数生命的消逝与家园的破碎。
不幸的是,旁人眼中的她,恰好在上位者的范畴之内。
见江璃戈沉默不语,宁云逍大抵也能猜到江璃戈的心思,旁若无人抓了江璃戈的手,捏了捏,以做安抚。
随后,才问了吕二。
“南楚帝素来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此番手段怎的这般狠戾了起来?”
吕二哼了一声,怒道。
“还不是韩卓!”
韩姓,在南楚并不多见,是以江璃戈下意识便问。
“韩卓是谁?他与南楚韩贵妃可有关系?”
江璃戈虽是南楚公主,但吕二与他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自然是知无不言。
“韩卓,便是韩贵妃嫡亲的兄长,胥家之事,韩卓在其中只怕也没少推波助澜。此番南楚帝御驾亲征,韩卓为军师,据说许多馊主意都是韩卓出的。这兄妹俩一个诡计连连,一个枕边风不断,天下陷入战火,此两人绝对功不可没,实在歹毒至极的一家子!”
江璃戈抿了抿唇,低声分析道。
“父皇生于太平,耽于享乐,自来就非冒进之辈。能让他此番冒险亲征,说明此行必有十足的把握,大家还得小心才是。”
对于江璃戈的这番提醒,吕二万分不屑。
“昭华公主这可就太看不起咱们盛凌大军了!前头我们被南楚军压着打,不过是吃了人数上的亏,如今咱们有人有粮了,还会输给他们南楚人?”
一句随口道来的南楚人,让江璃戈如何作答都不妥当,干脆便缄口不言。
“自古骄兵多致败,从来轻敌少成功。吕二,骄兵必败乃上阵杀敌之人的必修课,你为将领,肩负无数士兵性命,这一点务必时刻铭记于心。”
倒是一旁的宁云逍,不轻不重地睨了吕二眼,淡淡的一句警告虽未点明,但维护的意思也已再明显不过了。
吕二一个武将,没那般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当即抱拳。
“殿下所言极是,属下定当铭记。”
宁云逍也未过多苛责,只点头又嘱咐了句。
“时间不早了,具体作战事宜明日再行商议吧。今夜还需你费心,照常守好城楼便是。”
“是!”
吕二抱拳应下,便掀帘出了营帐,将守城布防的任务给安排了下去。
吕二同江璃戈他们有过命之交,可吕二麾下那些个士兵却是没有的。
听见吕二因江璃戈的缘故被宁云逍训斥,当即便将这笔账算在了江璃戈头上,几个人围在一处你一句我一句地骂了起来。
士兵甲:“兄弟几个一连这么久也没休息好过,这大部队好不容易来了,结果轮守的还是咱们几个。”
士兵乙:“嘁,这是咱们盛凌国的地盘儿,何时轮到她一个南楚人指手画脚了?感情咱们都成南楚人的看门狗了?”
士兵丙一听这话,将兵器往地上一拄,怒道。“守什么守,老子才不给她一个娘们当狗呢!要守你们守!”
士兵甲还有些犹豫,就听士兵乙也跟着怒了。
“那我也不干了,好端端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敌军今晚能有什么动作?小题大做!”
士兵丙:“前几日咱们没几个兵蛋子的时候,敌军都没动静,今个儿知道大军入城,会上赶着前来送死?”
士兵乙:“可不就是?就会瞎指挥!”
说着两人往屋里一躺,已是罢了工。
一行三人,两人都不干了,士兵甲考虑了片刻,也默默选择从众。
城楼之上,夜色渐浓,月亮悄悄躲进云层。
万籁俱寂,全然未曾察觉危险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