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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以傅胧舟的聪慧,自然不会没有察觉。

正如傅胧舟所料,江璃戈的确是早就知晓的,而且是在很早很早前的……

前世。

那酿酒秘方本是玉家世代相传的宝贝,直到玉玲珑父亲那代,翰林院编修刘禹晋欲买玉家酿酒秘方未果,而后便设计诬陷玉家勾结山贼,导致玉家男丁满门抄斩,女眷则没入贱籍。

玉玲珑自小精通音律,进入扬州第一楼为乐师,费尽心思才爬上了掌柜之位,并且巧妙借助第一楼的便利暗自调查当年玉家覆灭的真相。

只可惜,待玉玲珑查到刘禹晋头上时,刘禹晋一家已被白逢林买通山贼暗杀于路上。

得知刘禹晋死后,玉玲珑便彻底歇了复仇的心思,辗转回到京城,希望能够找回玉家的酿酒秘方。

前世,玉玲珑之所以会倾囊相授教授江璃戈琴艺,条件便是江璃戈为她找回玉家酿酒秘方。

最后玉玲珑虽然如愿得到了酿酒秘方,却也因教授江璃戈琴艺被宁律扬迫害至死。

得知玉玲珑死讯,江璃戈赶去送了她最后一程,除江璃戈外,还有一人前往送葬,便是傅胧舟。

江璃戈也是那时候才知晓,玉玲珑原来与傅胧舟自小便相识。

只是这前世今生之说,太过荒谬,难以为人道。

“是,我一早知晓。”是以,江璃戈坦诚地承认下来。

傅胧舟微微挑眉,显然是颇为好奇。

江璃戈只笑了笑,给出了一个十分合理的解释:“我为了替冯豫翻案,凡与白逢林相关的事儿都被我调查了个底朝天,刘禹晋之案,我自然也不陌生。”

“那你为何不直接找我,而是写了邀请函给我,如此迂回,就不怕错失良机?”

“帮忙嘛,你帮我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我与玲珑都算你的友人了,若我寻了你帮忙,玲珑又不愿意,岂不是叫你为难?”

傅胧舟闻言展颜一笑,“如此,也亏得我没白费这些心思,你这个朋友啊,值得。”

“值得”二字,叫江璃戈十分感动,真诚地道了声。

“胧舟,多谢了。若非你请动玲珑姐姐帮忙,我这长安坊怕是开张这日就该关门大吉了。”

“呸呸呸,说些什么不吉利的。”傅胧舟一连呸了好几声,才感怀道:“玲珑命苦,若长安坊能给她个栖身之所,倒是我该谢谢你。”

“玲珑姐姐才华横溢,在哪里寻不着栖身之地?”

“昭华公主此话不对。”江璃戈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重新走出房间的玉玲珑截去话头,“正如那日你在长安坊门前所言,这世间女子本就立身不易。我曾入贱籍,与其与人为妾,看人脸色过活,倒不如在这长安坊中为自己拼搏一番,日子倒还有个盼头。”

瞧见整理好心情的玉玲珑,江璃戈也不愿再说什么煽情的话来叫玉玲珑伤怀,便插科打诨地拱了拱手,“如此,长安坊日后便拜托玉掌柜了。”

玉玲珑也被江璃戈逗得一笑,同样拱了拱手,“东家放心便是。”

“玲珑姐姐若不嫌弃,日后同胧舟一般,唤我声璃戈便是。”

“好的。”玉玲珑掩唇笑得妩媚,“许是缘分,打第一面瞧见璃戈,便觉得万分亲切。”

江璃戈也笑,玩笑似的接了句,“许是前世认识吧。”

瞧着两人越说越没了谱,傅胧舟忍不住调侃道:“瞧瞧,这就是过河拆桥了,如今我这搭线人竟是被丢在一旁了。”

江璃戈与玉玲珑相视一笑,齐齐作惶恐状,“我们哪敢啊?”

午后的厢房中,不时传来一阵阵少女的欢声笑语,那笑声之中有着对现下的满足,有着对友谊的珍视,也有着未来的期待。

笑着笑着,江璃戈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重活一世,她终于护住了她的师父,只要一切都朝着如今发展下去,玉玲珑一定能过上她曾期许的那种日子。

一定会。

……

因着长安坊开张诸事繁杂,江太后特许江璃戈今日不必回宫,是以江璃戈和玉玲珑一道送罢贵客后,便直接歇在了长安坊中。

玉玲珑熟练地打着算盘,一页页翻着账簿,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盛。

“开业头一日,咱们账面就能打平了。虽说没赚钱,可今日支出可不少,打平账面已是奇迹。”

江璃戈单手撑着脑袋,恹恹地瞥了眼窗外的热闹,显然是心不在焉。

无人回应,玉玲珑这才抬头打量了江璃戈眼,只见江璃戈隔三差五便推窗往外看去,便掩唇一笑,打趣道。

“璃戈这般心绪不宁,可是为了咱们那位大名鼎鼎的昭王府世子啊?”

江璃戈被打趣得脸一红,连忙反驳,“我没有,玲珑姐姐莫要胡说。”

玉玲珑将算盘往旁边一推,便开始数落宁云逍。

“我虚长你这般多岁,见过的臭男人不知凡几。要我说啊,今日长安坊开张这般大的事儿,这昭王世子不可能不知道吧?知道此事却人不到、礼也不到,实在是不像话!”

“这可怪不得世子。”江璃戈连忙替宁云逍解释,“听闻世子最近军营里忙得很,连王府都已许久未回了。比起家国大事,开张不过小事一桩,世子兼顾不得也是情有可原的。”

玉玲珑闻言噗嗤一声笑开,“还说不是呢,我这就说了一句,便急着为他辩解,我瞧着璃戈你啊,这是情根深种了!”

江璃戈闻言一愣,被“情根深种”四个字刺得心脏一缩,半晌没接上话来。

玉玲珑只当她是害羞了,掩唇笑了笑,便打了帘子出去吩咐人准备晚膳去了。

夜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带着几分凉意,吹得江璃戈神智也渐渐回笼。

重活一世,情之一字,她不该沾,也沾不起。

这般想着,江璃戈心烦意乱地起了身,本想关上窗户,却见那人此刻就那般站在楼下。

人来人往的街头,宁云逍骑在匹棕色骏马上,银冠玉面,发丝之间还氤氲着山间的寒气,一看便知是匆匆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