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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太后一贯耐心欠佳,比起“循序渐进”更信奉“趁热打铁”,是以,第二日江璃戈就被江太后丢出了宫,让她拿了些钱财练手,好好学习学习如何执掌中馈。

江璃戈虽说对学中馈之术没什么兴趣,但江太后也确实提醒了她。

若要宁云逍日后相助南楚,那势必就得将他推上高位去,而那高位……

可不是那么好上的。

权之一字,是能力、人才、人脉、钱财交错而成,旁的江璃戈帮不上宁云逍,可钱财方面总归是要想想法子的。

及早置办些产业,也好。

是以,江璃戈出宫当日,便着人去昭王府将大力带了出来。

虽说大力身份尚且存疑,可就江璃戈与他相处下来,却觉得此人并非坏人。

更何况如今她在宫外也无人可用,大力的性子对她胃口,与其两眼一抹黑地人市上选人,倒不如好生培养培养大力。

大力已经在昭王府学了一段时间,听说江璃戈能给他一个练手的机会,也是十分开心,跟在江璃戈后头,一整日都咧着口大板牙,乐得松月腰都直不起来。

大力憨厚,松月不着调,只有风泉还记挂着正事儿,轻声提醒江璃戈。

“小姐,眼下咱们走的这条街是天正坊,也是咱们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之一,此处以茶肆、酒楼以及珍宝铺子之类的居多,是达官显贵和文人墨客最喜欢的地方。

小姐若是练手学习庶务,此地并不合适。大多贵族小姐们初涉庶务都是从米粮铺子着手的。民以食为天,米粮嘛,只要安安分分地经营便少有亏损,最是适合练手不过。”

“无妨,我自有打算。”

江璃戈点点头,莞尔一笑又吩咐道。

“今日我们先去瞧瞧米粮铺子,风泉且抽空去打听打听天正坊可有合适的铺面用来看开首饰铺子。”

“小姐,首饰铺子虽然赚得多,可也有许多讲究,若是一个不慎,恐怕会赔得血本无归。”

“风泉放心便是,我心中早有章程。”

风泉闻言停顿片刻,耐心劝导了几句,见江璃戈仍是坚持己见,便也没有再劝,恭敬应了下去。

江璃戈知道,风泉心里怕是要骂她草率,可开首饰铺子于她而言,却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宁云逍若想登高位,有一个靠谱的消息来源处必不可少,要说这消息汇聚之地,最佳的场所乃是花楼。

可江璃戈毕竟是个女子,日后还得顶着世子妃的头衔过日子,开花楼被人知晓风险太大,是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首饰铺。

别小看了首饰铺,若是做得好,那可是贵妇太太们最常聚集之地。

而贵妇太太们的八卦消息遍布了前朝后宫,可比朝官们那些干巴巴的消息管用多了。

风泉虽说心存疑虑,可办事的速度却并未受到影响,隔了两日便将天正坊里铺面的信息整理成册,送到了江璃戈跟前。

江璃戈相中的是一处独立的三层小楼,铺子的出售价还算公道,迟迟未曾卖出则是因为老东家的附加条件:

买铺子者,不得辞退原铺子里的伙计,而这些伙计大多都是女子。

女子出来做工不易,这位老东家能如此为伙计考虑,可见是个重义之人。

是以,江璃戈十分爽快地将此事定了下来,隔日便约了老东家前来签订文书。

铺面的“老东家”竟也是一名女子,闺名费玉钗,更出乎江璃戈意料的是她年纪瞧着也不过三十出头,说话行事却十分老练。

两人一见如故,聊得十分投缘,江璃戈也有意结交费玉钗这样的女子,一不留神竟就聊了几个时辰。

谁知两人聊得正高兴,就见有人急吼吼地跑了回来,说是大力与人在街上打了起来,对方要抓了大力去衙门。

江璃戈一听,这还得了?

也顾不得和费玉钗闲叙,匆匆跟着来人赶了过去。

赶到事发地时,江璃戈对宁云逍那句“非学武之料”的评价,产生些许怀疑。

大力被几个衙役押着,眼睛通红地咒骂着对方不是人,而他的对面……

一个管事模样的男人已经被揍得鼻青眼肿,那一身的狼狈,怕是娘亲来了都不一定认的。

“住手!”

江璃戈轻斥一声缓步上前,“尚未问清缘由,官府就这般拿人,似乎不妥。”

几个衙役狐疑地看了江璃戈眼,嗤笑一声。

“小娘子管闲事前,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的身份!”

江璃戈懒得理会这些小喽喽,径直问了大力。

“大力,发生了什么?”

大力红着眼,啐了一口看向对面的华服男子。

“他,他就是个畜生!”

见大力没有答到点子上,松月适时接了话。

“小姐,大力没错,是他们欺人太甚!方才,我们正好撞见一位阿婆带着孙子前来求东家宽限还钱时日,结果这位东家不仅不愿,还将阿婆给孩子拿药的几个铜板也都抢了。大力路见不平,这才出了手。”

听罢,江璃戈这才注意到了一旁缩着脑袋的阿婆与孩子。

“阿婆,可有此事?”

阿婆刚要说话,就被对面鼻青脸肿的管事狠狠地瞪了眼,犹豫之间,倒是旁边的小孙子勇敢地开了口:

“就是这样的!他们还将我阿婆推到了地上!”

男人闻言脸一黑,却仍是理直气壮的反驳。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开弓没有回头箭,阿婆也只能硬着头皮为自己讨回公道。

“老婆子也没说不还,只是三两银子不过两个月就硬生生地涨到了六两,我们实在是凑不足这么多啊!”

江璃戈闻言,美眸一凛。

“三两银子,两个月内利息便翻了一番,就是黑市里放印子钱的,也没这位老爷黑吧!这事儿,若是告去衙门,也不知到底谁蹲大牢!”

“你情我愿的事儿,姑娘可莫要多管闲事!”

对方见势不妙,恶狠狠地反驳罢,又低声警告了江璃戈,“咱家爷可是内阁侍读,圣上跟前的红人,为一个下人得罪了我家爷,姑娘真不怕掉脑袋?”

“呵。一个区区六品侍读,竟也敢要人脑袋,真是让我见识了。”

江璃戈轻笑一声说罢,随即眼神示意了下风泉,风泉会意,不紧不慢地掏出长公主府的玉牌,缓声道。

“见玉牌,如见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