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臂一伸,将徐尽烟搂在怀里。
怀中的女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抗和不喜。柳相公顿时心内大喜,以为这是要让他来的意思,可他刚一伸手,也被徐尽烟拍了一巴掌。
同样是“啪——”地一声,柳相公的手背顿时就红了。
杨、柳二人都懵了,不明白“陈三小姐”今日这是怎么了。
他们二人以往各自伺候过的客人中,不乏一些脾气不好、故意折磨他们的客人。
但是这“陈三小姐”一直脾气不错,年轻貌美,又出手大方,一向是他们干这行的最喜欢的客人。
所以他们二人也一直你争我夺,想独自霸占陈三小姐,可是谁都没能成功。因为这位陈三小姐看着年纪轻,但是一碗水却端得很平。
见到徐尽烟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不大高兴的样子,柳、杨二人一时惴惴不安起来。
柳相公和杨相公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陈三小姐莫不是喜新厌旧,看不上奴家二人了?”
徐尽烟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柳杨二人见她笑了,脸上的紧张才散了些许。
柳相公大松了一口气,道:“原是小姐故意拿我们寻开心。”
徐尽烟并不否认,她伸出一只葱白如玉的手,将手指抵在杨相公的胸口上挠了挠,笑声如银铃,“今天不行。”
杨相公咽了咽口水,觉得浑身都有些燥热,说话声音都变得有些哑,“为何?”
“不行就是不行,”徐尽烟说罢,坐直了身子。
她随手拍了拍自己身侧,“来,伺候我喝两杯酒,我便要走了。”
“小姐为何今晚要这么快就走?”柳相公追问,似有些撒娇的意味,“小姐都好久没来看奴家了。”
徐尽烟面上笑意淡了,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你话太多了。”
她并不喜欢这些人打听她的事情。
所以这几年她才能将自己的身份瞒得这样好。
“识趣些,少不了你的赏钱。”她微微一笑。
柳相公脸色一白,顿时缄默不语,规矩了不少,生怕惹了徐尽烟的厌弃。
喝了两杯酒后,徐尽烟扔下一袋银子,果真起身离去了。
***
徐尽烟走在路上,将身后莳花馆的热闹喧嚣抛在身后。
天上明月高悬。
徐尽烟喝了酒脸颊微微发红,但还算是清醒。
虽然对于外界,感官略有些迟钝了,但是,她脑子里这会儿思绪格外清楚。
男人这种东西,她就是要看到他们在她面前卑躬屈膝,在她面前下贱逢迎,他们凭什么可以眠花宿柳、妻妾成群,而要求女子贞洁守德、贤良淑让?
她偏不。
徐家的女儿大概身上都有些反骨。
徐尽欢的反骨在明处,不过是小打小闹,就比如和徐家老夫人大打出手。
而她徐尽烟的反骨在暗处,早已经和她的血脉融合在一起,所以她看似温良恭俭,端庄大方,而暗地里却将天下女子不敢做的事都做了个遍。
也许,有一天这身反骨会毁了她。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不在乎。
人活着不过就是为了一口气。
她既不服气,便甘愿用这一生去争这口气,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寂然的夜色中,
街边的灯笼只照亮了一部分区域,还有大片大片的地方处在茫茫然黑夜中。
月亮忽地被乌云遮住了,
一道影子悄然出现在不远处的屋顶上。
黑影一路跟在徐尽烟身后,目送她进了徐府。
转瞬,黑影便几个起跃,消失在黑夜中。
***
不多时,
二皇子萧承的马车刚出了皇宫,
他派出去守在莳花馆附近的暗卫回来了。
暗卫禀告说:“亲眼看着那晚的那个女子进了徐屹山的府邸。”
萧承眯了眯眼睛。
好啊,看来这女人连姓都是假的,她根本不姓陈。
怪不得他这些日子怎么找都找不到,甚至连近些日子离开京城的姓陈的人家都查了,都没找到。
二皇子萧承今晚已经在宴会上见到了那个被养在江州长大的徐大小姐,他记得,徐家还有一个二小姐。
可他听说,徐二小姐温柔贤淑,端庄大方,会是他那晚见到的那个妖精一样的女人吗?
这个念头从萧承脑子一划过,就立刻被他自己否决了。
不,一定不会是徐家那个行二的小姐。
他觉得刚刚的念头也太过荒谬和好笑了些。
京中世家贵女大多家风严明,循规蹈矩,怎么可能有人胆敢放浪至此?
这绝不可能。
也许,那晚那个女人是寄住在徐家的什么远房表亲,亦或是徐屹山就不在家,家中姬妾耐不住寂寞出去寻欢作乐也未可知。
如果是前者,他自然轻轻松松便可以弄到手里。
如果是后者,他虽然与徐屹山没什么交情,但是不过一个卑贱的姬妾而已,只要他张口,徐屹山估计也不会推脱。
***
萧承正神思缥缈。
忽然,又有侍卫神色匆匆来禀告:“殿下,不好了,卢家出事了!”
萧承立刻清醒过来,掀开帘子问那侍卫:“出了什么事?”
侍卫压低了声音,在马车的窗口边说:“殿下可还记得,之前在莳花馆杀了卢大有的那个唤作‘魏三娘’的女子?最后被太子带走的那个。”
萧承想了一下,皱着眉头问:“有些印象,怎么了?”
“卢梯派人去天牢暗杀那女子,结果被陛下的人捉住了。”
萧承脸色一变,“这个蠢货!我不是叫他暂且不要轻举妄动吗?”
萧承气得一拳砸到案几上,木质的案几顿时裂开缝来。
侍卫见萧承暴怒,连忙劝说道:“卢悌是花钱去买的江湖人,若手脚干净,并不一定会查到他。”
“蠢货!”萧承怒斥。
他继续道:“那魏三娘刚杀了他的儿子,还抖出了他儿子做下的一堆破烂事,这个时候有人刺杀那女人,用膝盖想也知道和他卢悌脱不了干系!我看他真是老昏了头了。”
萧承愤愤咒骂:“这老东西,往日里看他有几分能力,没成想遇到事情便惊慌至此,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