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公子,我如今若是回去了祁家商铺,定然会被看管得更严。
过些日子,哥哥回大邑,也肯定得把我绑回去!”
“那......";
方后来有些不明白:“那,你是想......”
“袁公子,我今日出门什么都没带,连换洗的衣物都没准备,更别说银钱了。
即便是我有银钱,我也不能去客栈住着,哥哥会寻到我的!”
祁允儿又施了一礼:
“袁公子的人品,我十分放心。
而你能够一直住在素家酒楼。
那我想,以前看素掌柜是个尖酸刻薄的,应该是看错了。
我曾听大珂寨的人说过,素家酒楼颇为宽敞。
因此,能不能拜托公子,跟素掌柜的说一声,收留我在这里。
我不白住,我可以帮掌柜的做工的。打扫卫生,洗衣做饭,端茶送水,哪怕伙房烧火,厕间打扫我都可以做。”
说着,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等平川真的破了城,我还侥幸活着,我就回大邑去,终此一身与青灯古佛做伴。”
方后来其实不忍心,还想着劝她回去:
“我可以去找你哥哥,劝他不要将你禁足关起来。你在祁家岂不自在?何苦在这里?素掌柜其实脾气古怪,一般人受不了她的管束!”
祁允儿刚用帕子擦了眼角,听他这么一说,脸色又惊惶起来:
“不,袁公子,若素姑娘这里不方便收留我,我再寻其他去处,绝不回祁家商铺去。
我一回去,哥哥定然会将我押回大邑。”
方后来知道素姑娘不太喜欢大邑人,而且他还觉着,素姑娘对吴王妃的位置怕还有些惦记,这祁允儿住在这里,岂非自讨苦吃?
方后来又一想,倒是怕祁允儿无处可去,会出事,便犹豫起来:
“这,我也不能做主,我先去后院,问问素姑娘的意思,你看如何?”
“别去了,我在这里呢!”
素姑娘带着小月从酒楼后院,一步跨进来了,
“你们刚刚说的,我正好都听着了。你的事,我也知道一点!”
祁允儿又过来对着素姑娘施了一礼:“素掌柜好!”
素姑娘手往后面一挥:“我这里的确宽敞,多住几人,也不难!只是粗茶淡饭,粗布衣服,你向来锦衣玉食,能呆得住?”
素姑娘是不是要对祁允儿使坏?方后来有点不放心。
没等祁允儿回话,他赶紧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
“咳咳,掌柜的,她住这里,有些不便。你借我些银子,我帮祁姑娘另外租个独门院子,如何?”
听了他这句话,素姑娘立刻声音大了起来:“怎么?袁公子没钱?没钱还想金屋藏娇?我一分银子都不会借给你!”
“呃,”方后来与祁允儿听她这么泼辣的话,面上尴尬极了,祁允儿更是红了脸。
方后来赶紧解释一下:“允儿姑娘,别介意,素姑娘她就是嘴巴厉害,其实人不坏的!”
“不用你多嘴,我就是这个样子,难相处的很!”
她恨恨地看了方后来一眼,然后对祁允儿道,
“但你若要借住在这里,倒也可以!只是要遵我的规矩,做工抵房租。”
祁允儿噙着泪,赶紧过来,对着素姑娘行个叉手礼,“多谢掌柜的收留。”
“掌柜的,这不太好吧!”方后来有些急了,赶紧跑过去,小声道,“咱们在这里的事,祁允儿若是不小心看见了,不小心说出去了,可是要惹来大祸的!”
素姑娘一摆手,绕过方后来。
“我还未说规矩呢,你先别谢我。”她看了看祁允儿,
“我一直觉着大邑人,胆小狡猾。不过,你倒是与一般大邑人不同,有些胆识。”
“这点倒是对我胃口,因此,想留在我这里,也不是不行。”
她眼里冒充几星寒芒:
“只是有一点,你需知道,你在这里看到的,听到的,但凡走漏一个字出去,我便杀了祁家满门。
若是这位袁公子阻拦,我便连他都杀了。
你若做不到,便滚出去!”
方后来见她表情凌重,心里叫苦不迭,这叫什么破事,又惹火上身了。
只能暗中期盼,祁允儿知难而退。
祁允儿道:“掌柜的本事,我听袁公子说过。”
“你放心,这规矩,别人能做到,我自然也能。”祁允儿眼神眨都不眨,立时答应着,“而且,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连我哥哥,我都不会说!”
“只是,能不能派个人,去告诉我哥哥,我如今安全无虞。我怕他一时冲动,带人冲到吴王府,惹出祸事来!”
“这个好办,”方后来只好点头道:“允儿姑娘写封信,不说在哪儿,只报个平安。我拿去给祁兄,他自然没理由去吴王府要人!”
“那就有劳袁公子了!”祁允儿微微舒展了一下眉头,又行了一礼。
........
方后来接了信,便往祁家赶过去。
祁作翎在内院里正发着火,几个丫鬟婆子跪了满地:“连个人都看不住。平川城这么大,让我去哪儿找?”
程管事在一旁劝着:“东家,消消火。小姐一般人确实看不住。
当年从大邑跑出来之前,大房三房那么些人,不也没看住她?
后来又从京都追出来十几里,还是让她跑道这里来了。”
“祁兄,程管事,”方后来拍了拍门框,“你们是找祁姑娘吗?”
“哟,袁公子来了。”程管事上来作了一揖,“允儿姑娘不见了,东家为这事,差点急晕过去,刚刚才缓过来些。”
“祁兄,不是我说你!”方后来也带着些埋怨的口气,“允儿姑娘也是个大人了,你说发火就发火,说禁足就禁足,是我也忍不了!何况允儿那么聪明有主见的一个人。”
“是吧,东家,”程管事也跟着后面道,“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说,小姐这么聪明一个人,做事不会没有分寸,你将她管的这么死,她如何能不跑?”
“我就是知道,她太聪明了,太有主见了,我才要关住她。”祁作翎坐在桌边,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她小时在大邑宫中,就常常耍些聪明。如今大了,更是一不留神就惹出事来。
今日能招惹吴王,明日就敢去城主府闯一闯,胆大包天,不知轻重!”
“哈哈,”方后来脸上一白,有些不好意思,正好打个岔过去,“这好像说的是我啊!”
“贤弟,你莫要生气,”祁作翎倒也意识到说话不妥,赶紧拱手,";我就是急着了,口无遮拦。";
“我生什么气啊,你说的自然不是我。”方后来笑了笑。“即便说的是我,那说的也没错啊!”
“唉,贤弟不怪就好。我这是关心则乱。”祁作翎坐着长叹一声,“到掌灯时分,再不回来,我就去吴王府寻,她大有可能是去了吴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