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平冷哼一声,眼中带着深不可测的寒意。
“不,我从不信任任何与魔教有关的人。”
他的声音更加冰冷,字字如刀。
“你与魔教合作,或者至少和他们达成了某种交易,不论事实如何,你已经犯了死罪,无论是朝廷的律法,还是武林的规矩,都容不下你。”
胡奴犬平静地看着段长平,语气波澜不惊。
“或许我只是被利用了呢?”
段长平冷笑一声,声音中透着讥讽。
“不要用‘被利用’来粉饰你的愚蠢,这只会让我看轻你,如果你真是无能之辈,你根本不可能站在这里与我对峙。”
胡奴犬沉默片刻,忽然轻轻点头,语气坦然。
“既然如此,那就杀了我吧。”
他缓缓抬起手,仿佛在宣告自己的结局,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
“杀了我,然后去见豪门的下一任主事,与他交易。”
段长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是啊,确实如此。”
段长平完全可以干脆利落地杀了胡奴犬。
但他明白,一旦胡奴犬死了,“豪门主”这个位子也会成为无主之物。
那些虎视眈眈的野心家们,必然会为争夺权位掀起一场旷日持久的纷争,而新豪门主想要彻底掌控局面,必定需要时间。
这段时间,正好成为魔教插手的空隙。
“如果谈不拢,那就杀了,但如果能谈,为什么不试试呢?”
为了让胡奴犬明白自己的底线,段长平当众斩杀绿焰使和左腕,用鲜血昭告他并非不能下手。
但为了展示合作的诚意,他与胡奴犬坐在了一张桌子上,推心置腹。
现在,胡奴犬终于读懂了段长平的意图,也看清了自己的出路。
“你和情报部需要什么?”
“继续遵守协议,提供所有潜入中原的魔教徒名单,从此断绝与魔教的一切交易。”
“魔教给了我不少好处。”
“你还想在命悬一线时讨价还价?”
段长平冷笑,手中的天平压着胡奴犬的生死。
“当然,讨价还价可是豪门主的本职。”
胡奴犬沉稳如常,将武林的未来与中原的安定放在天平的另一端,认真地权衡起来。
“如果你杀了我,在那段混乱中,会有多少魔教徒趁机潜入中原?情报网络大半依赖豪门,一旦豪门瘫痪,你拿什么辨别敌我?”
天平来回摇摆,气氛凝重如山。
最终,二人各自摊开底牌。
这一刻,两个惯于骗术的老狐狸,竟罕见地坦诚相见。
“呵......”
那感觉,意外地轻松。
“让我这个老人家赚点钱吧。”
“没有人拦着你的财路?不过是让你选对顾客。”
“买卖人哪有选择顾客的道理?都是等着顾客送上门的。”
两人谈笑风生,仿佛忘记了不久前还横尸满地的场景。
苏嫣然站在一旁,满脸疑惑。
在她的花王楼里,刚才还横陈着两具未凉的尸体。
此时此刻,二人的对话,狭义之上关系到武林兴衰,广义来说决定了整个中原的生死。
然而......
“他们怎么能谈得这么轻松?”
苏嫣然感觉这情景荒诞到了极点。
“疯了。”
她终于意识到,段长平和胡奴犬根本是一路人。
只是两人的方向不同罢了。
段长平笑得云淡风轻。
“有些东西,该放手时就得放手,这才叫聪明。”
“如果真要放手,总得给我点好处。”
“那就找我上头谈吧。”
段长平挑了挑眉。
“我也不过是个拿俸禄的人。”
胡奴犬冷笑。
“那我的安全保障呢?”
“今天你不会死在我手里。”
“这远远不够。”
段长平叹了口气。
“只要你全心效忠朝廷,我可以保证你内外无忧。”
他顿了顿,补充道:“包括魔教,甚至混沌魔君的威胁。”
“别为我的命费心。”
胡奴犬摇了摇头,语气淡然。
“我宁愿在刀尖上讨生活,也不愿在牢笼里苟延残喘。”
段长平笑着点头。
“既然如此,以后行动可得谨慎些,堂堂豪门主这么轻易落入圈套,不怕让人笑话?”
“你设下陷阱还要嘲笑我,未免太过分了吧!”
胡奴犬忽然放声大笑,笑声豪迈,仿佛所有紧张都随之散去。
段长平也笑了。
“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英雄人物,谁知竟如此狡诈。”
胡奴犬摇头感慨。
“以后,我再也不会低估你了。”
“再见面,可不容易了。”
“是啊,多半不会再见了。”
胡奴犬神色淡然。
“至于我该得的那些东西,我会亲自找上头谈,倒是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悄无声息,还是闹得人尽皆知?”
“闹大吧。”
段长平淡淡道:“让混沌魔君多一些压力,也让我的上级看到价值,至于罪责,就找个你看不顺眼的手下顶上。”
“需要动用降魔门吗?”
“降魔门会按剧本行事,从不问剧本是谁写的。”
胡奴犬眉梢一挑。
“那剧本,就由我来写了。”
“嗯。”
胡奴犬站起身来,忽然问道:“我们的话,算是说完了吗?”
段长平缓缓摇头。
“还有一件事。”
“说吧。”
段长平的神色忽然变得认真起来。
“不要伤害苏嫣然,也不要牵连花王楼的人,无论他们是否还归属豪门。”
“这是交易,还是请求?”
“交易。”
“你能给我什么?”
“我的无视。”
胡奴犬冷笑。
“那个女人对你就这么重要?”
“别试探我,胡奴犬,这是明智的选择。”
胡奴犬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是啊,确实如此。”
随后,他转头看向身后的部下。
“这点毫无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