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何弃疗27
对一个控制不好自己情绪的人要求太多，譬如辨别让自己心跳加速，手心冒汗的情绪是正向还是负向，属实有些困难。
更何况对快乐阈值极高的裴域来说，能让他产生触动的无一例外都是负面情绪。
他被琉璃莫名其妙地扇了一巴掌，因为恼怒关注对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至少在裴域自己看来，他选择出门，在琉璃经常出没的地方转悠，只是为了——
“报复”？
更何况每一次，当他靠近琉璃的时候，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想的无一例外都是如何完整地剜下那双眼。
当一个物品对他产生的影响超过一个定值的时候，汹涌的情绪无处排解，裴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毁灭。
和琉璃对上视线的时候他的心脏总是跳得格外快，这种新奇的感觉是裴域从未体会过的。
他在落地窗外盯着里面一无所知的人，琉璃完全没发现他的存在，还在和身边的陶芳对话。
在裴域反应过来之前，她必须想办法从这里离开。
“陶姐，你什么时候休假，我们出去逛逛街啊。”
琉璃在赌，赌裴域只把这条莫名其妙的命令下达给了安保处。
如果裴家有人愿意帮忙，她还是有机会浑水摸鱼溜出去的。
果然，陶芳切菜的手顿了一下，她想了一下上次休假的日期。
裴家的人手足够多，并不存在没法休假的情况。
“明天吧。”
陶芳刚说完就看到面前的琉璃眼睛一亮，高兴的样子溢于言表。
“小璃，你怎么了······”
陶芳还晕头转向的，琉璃猛地攥住她的手上下晃了晃。
“明天好啊明天好，明天可太好了！”
她哼着歌走了，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她什么都不打算带。
但琉璃没想到，裴域像开了天眼一样，第二天一早就让钟邈把自己带到了露台上。
“······飞行棋？”
裴域笑眯眯地点点头，“余医生上次不是说过很久没玩了吗？”
琉璃僵硬地点点头，她确实很久没玩了，上次碰这玩意儿估计快十年了。
飞行棋虽然有四个角，但三个人也能玩。
琉璃一边托着腮一边盯着地图上旋转的骰子神游，陶芳和她约定好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应该能赶得上。
但琉璃完全没想到裴域像是要追忆童年，玩完飞行棋又掏出了一盘大富翁······
等佣人把桌上的东西都收起来时，太阳都快下山了。
琉璃欲哭无泪地盯着那一抹残阳，有些怀疑裴域是不是在自己身上放监听器了。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对面的裴域，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水。
两分钟过后。
“余医生困了？”
琉璃慢了半拍才点点头，她昨晚太过兴奋在床上躺了好久都没睡着。
一大早又被薅起来给裴域当陪玩，困是正常的。
但不正常的是，她不应该在裴域面前犯困才对······
琉璃只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的她刚站起身，还没等迈步就软软地倒回了椅子上。
钟邈无动于衷地盯着琉璃手边的杯子，最底下有肉眼难以看清的沉淀物。
裴域也没动，他只是盯着暂时昏迷的琉璃莫名焦躁，甚至咬起了自己的指甲。
直到佣人把工具拿出来。
消毒完的器械整齐地摆在托盘上，裴域拿起一个泛着光的小刀，刀头弯出一个奇怪的弧度。
“钟邈，人没了眼睛会死吗？”
他话里带着颤音，因为他控制不住自己现在的兴奋。
钟邈没想到裴域会问他这种话，沉吟了片刻。
“如果伤口感染，死亡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但琉璃当然不会死，毕竟······
钟邈又看了一眼那只装着水的玻璃杯，他只是丢了个维生素片进去。
裴域举着那把刀来到琉璃身边，这种新奇的感觉时时刻刻让他悬着心，裴域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如果是因为琉璃的眼睛，那他把那双眼睛剜出来不就好了。
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是没法控制自己的眼球的，琉璃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都加重了。
但裴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不在乎，琉璃更倾向于后者。
她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有什么人向自己靠近，但在她即将装不下去跳起来的前一秒。
“······”
有什么柔软又冰冷的东西代替了裴域手里的刀。
琉璃只感觉自己的眼皮像是受到诅咒了一样，她慌乱地睁开眼。
裴域离她很近，他并没有因为琉璃提前醒来而讶异，只是勾了勾唇角。
怪异又癫狂的笑。
“Lucky Kiss！”
“裴域，你发什么疯！”
······
从那一刻琉璃才对裴域的疯癫程度有了个具体的概念，但绝不代表面临“瞎眼危机”的现在，琉璃还能忍受他。
裴域不肯放手，她就猛地举起手恶狠狠地咬在他的手背上。
琉璃一点力气也没藏，一口下去甚至尝到了血的味道。
裴域任由她咬，像是切断了痛觉神经似的，连声闷哼都没发出过。
琉璃的状况显然不太对，她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痛，旁边的孟冉也轻声让她松口。
琉璃还是没反应，直到从旁边伸过来另一只手，碰了碰她唇。
“松口，怎么什么脏东西都往嘴里塞。”
男人的语气漫不经心，好像琉璃把裴域的手咬得鲜血淋漓完全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琉璃不由自主地卸了力，直到此刻她才感受到自己嘴里的血腥气，几欲反胃。
柏韫序从孟冉手里接过琉璃，将瓶口递到琉璃嘴边。
“漱漱口。”
琉璃喝了一口在嘴里含着，又不知道吐。
柏韫序拿了只空纸杯放在她唇下，“吐出来。”
被血染成淡红色的脏水就全被柏韫序接住了，男人的洁癖像是不翼而飞了一样，用指腹擦干净琉璃唇边的残水。
他揉了揉琉璃的发顶，一直在暗暗发抖的琉璃逐渐平静了下来。
柏韫序将安静下来的琉璃完完全全揽在怀中，一旁的裴域早就松开了自己那只滴着血的手，在琉璃松口之后。
更准确一点说，是在琉璃听了柏韫序的话松口之后。
他怔然地看着乖乖呆在柏韫序怀里的琉璃，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那不是余琉璃，是他认错人了。
可分明没有。
“叩叩——”
门外的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但不包括柏韫序，他只是用手指理着琉璃被弄乱的头发。
姜垣感受到里面奇怪的氛围，低声道：“柏总，东西拿来了。”
他手下是一架轮椅。
柏韫序搂着琉璃站起来，他像是怕吓到怀里的人。
“姜助理找了台轮椅过来，我推着你去看医生，孟冉会走在我们前面。”
“不用怕，什么事都不会有。”
琉璃点了点头，她的牙齿还在痛，一点都不想说话。
一行人走了，没人再看裴域哪怕一眼，除了缩在角落里的无辜医生。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裴少，您的手······”
“嘭——”
裴域一脚踹翻了桌子，脸色阴沉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