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您真不随我等回落迦山?”
华殊看向已有帝王之威的裴渊,他们今日就要启程了,最后还是要来规劝裴渊一下。
裴渊看向华殊,那双沉着镇定的眸子,已与他刚回裴国时大相径庭了。
“冥岚族由您带领着,想必九泉之下的娘亲也会安心的。”
华殊知道裴渊心底有个绝不会放下的羁绊,是不会随他们隐居的了。
他长叹一口气,“那华殊就祝愿陛下,所愿皆可得。”
华殊不再称呼裴渊为“圣子”了,因为他很清楚,这是裴渊做出的决定。
冥岚一族隐世多年,他们神秘的血脉可保自己长生不老,百毒不侵。
但一旦有了与凡尘的羁绊,天赐的力量便会慢慢消散。
冥岚族那些发起叛变的族人,就是有了各种各样的欲望,他们接受不了自己的衰老。
更有甚者想为自己心爱之人延长寿命,他们想要的越多,失去的就会越快。
这些已经相伴数百年的族中之人,居然为了一己之私,将主意打到了圣女身上。
好在老祭司发现了他们的阴谋,拼死将华漪送出了落迦山,才有了裴渊的出生。
裴渊看着冥岚族人的背影,知道这一别,就永不会再相见了。
冥岚族会归隐山林,而他会和琉璃相伴到老。
裴渊看向窗外银装素裹的景象,再等等,等到开春,他就去接自己的新娘。
······
“祭司,圣子不愿同我们回去,那这······”
华殊等人收敛声息,在人声鼎沸的闹市中,却好像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他们一样。
听出了族人的未尽之语,华殊笑着摇了摇头。
他知道族人在担心什么,裴渊的力量会随着时间消散,回归常人。
但他若是留下血脉,那新生的孩童也会了流着冥岚族的血。
万一露出马脚,那么他们冥岚族的存在,说不定会被世人知晓,永无宁日。
但华殊知道裴渊有多宝贝那位殷国公主,他是绝不会让琉璃怀孕的。
毕竟,裴渊的生母华漪,就死于难产,他又怎会让自己心尖尖上的人有危险呢?
“不必担心,裴渊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再是我们冥岚族的人了。”
那人见祭司如此笃定,也将心放了回去。
虽然寻找华漪的踪迹花了数十年,但对于他们冥岚族漫长的寿命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
回去吧,回到落迦山,回到他们冥岚族无忧无虑的摇篮里······
三个月后,殷国。
“你这疯女人,给我滚回去待着!”
侍卫刚想把食盒送进去,猝不及防之下竟真被殷昭妤闯了出去。
但她甚至没出栖凤殿的门,就被看守她的人又抓了回去。
殷昭妤被大力地甩进了屋内,听到那落锁的声音,她竟然没有再发疯。
因为她刚刚居然看见、看见母后的殿外,也有两个侍卫把守着。
怎么会!
殷昭妤苦苦支撑到现在,就是坚信母后会想办法来救她的。
虽然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对程凤仪的不为所动起了怨恨之心。
但殷昭妤只以为是母后在想办法了,万万没想到程凤仪居然也被关押起来了。
那自己该怎么办,难道,真要被关到死吗······
里头人不人鬼不鬼的殷昭妤安静了下来,门口无所事事的侍卫也聊起天来了。
“我说今儿去拿饭时怎么这么热闹,你猜怎么找?”
“别卖关子了,你快说吧!”
“是裴国新上位的那位裴皇,亲自来我们殷国求娶琉璃公主呢。”
裴国?
他们是皇宫里的侍卫,知道的消息自然比平民百姓多些。
裴国自从半年前,不知打下了多少城池,俨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强国了。
更别提裴国新皇上位后,将裴国上下治理得一派祥和,欣欣向荣。
就是这么一位皇帝,居然为了求娶公主,亲自前来了?
“不愧是琉璃公主,连一国之主也要放低身段。”
“何止啊!那位裴皇送来的聘礼,据说国库里都堆不下了,我从旁路过时,只见那个总管看着后面抬聘礼的队伍发愁呢!”
殷昭妤本来趴在地上为自己的后半生忧伤呢,乍一听到琉璃的名字。
她连忙爬起来趴在门缝边,听着那两个侍卫的谈话声。
越听她越崩溃,那个新上位的裴皇,肯定是那个和殷琉璃私会的裴渊。
他当初来到殷国时,殷琉璃命人将他丢进荷花池,还是自己救了他呢。
凭什么,凭什么殷琉璃还能当上裴国的皇后!
而自己,就要在栖凤殿被关到死······
······
“公主,您先歇会儿。”
芷荷芷兰扶着琉璃坐在床上,琉璃长舒了一口气,都快把她累死了!
虽然裴渊有意不让她太辛劳,但琉璃这一身实在太重工了。
她头顶着沉重无比的凤冠,上边镶嵌的明珠个个都硕大无比。
加之身上穿的也是几十位绣娘花了半年时间,才做出来的婚服。
芷兰蹲下去为琉璃捶着腿,还不忘提醒芷荷。
“公主已经嫁来了裴国,也该改口叫皇后娘娘了。”
芷荷吐吐舌头,这不是叫习惯了嘛!
琉璃闭着眼,没力气参与她们的话题。
结一次婚,差点去了她半条命!
本来琉璃看到裴渊送来的华美的凤冠霞帔时,心里还美滋滋的呢。
没想到这些鬼东西,穿到身上会那么重!
不过裴渊也没让她等多久,略喝了几杯就来到了殿内。
他摆了摆手,将宫人都屏退下去。
琉璃看到裴渊来到床边的靴尖,迫不及待的一把将盖头掀开了。
“裴渊,这冠子快把我脖子压断了,快帮我取下来!”
琉璃忙着摆弄自己的头顶,没注意到裴渊看着她的惊艳目光。
琉璃本就长得美,略微上点妆就更美的不可方物了。
裴渊幽深地盯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惹得琉璃踹了他一脚。
等到两人终于手忙脚乱地拿下冠子时,琉璃这才松了口气。
等琉璃缓过劲儿来,裴渊将手里的酒杯递给她。
琉璃接过来一口气喝干了,抬头却对上裴渊委屈的目光。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连口酒都不舍得给我喝啊。”
裴渊只能返身又替她倒了一杯,“琉璃,这是我们的交杯酒。”
琉璃顶着裴渊幽怨的眼神,干笑了两声。
“重新来一次,刚刚那杯不算!”
琉璃将手臂和裴渊的相交,两人贴得极近饮下了手里的酒。
不过裴渊将琉璃手里的空杯收走后,又打开了他提过来的食盒,里面装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看着裴渊仰头一饮而尽,琉璃眨眨眼问道。
“裴渊,你刚刚喝的是什么?”
“绝嗣汤。”
“哦,绝嗣汤啊······啊?你喝的是什么!”
琉璃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呢,过了两秒才被这汤的含义吓住了。
好端端的,裴渊喝这个做什么?
裴渊款步在琉璃身旁坐下,神色自若地将琉璃揽在怀里。
“生孩子太危险了。”
琉璃呼吸着裴渊身上幽幽的香气,想到了裴渊的生母华漪。
她就是为了生裴渊而死的,想必裴渊这么多年一定很自责吧。
琉璃抬手抱着裴渊的脸颊,“裴渊,你不要怕,只要你一直对我好,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裴渊伸手将琉璃亮晶晶的眸子盖住,低头吻了下去。
琉璃,只要你这句话,只要有你这句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