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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庭楼望春来 > 第90章 口腔溃疡贴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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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谢淮楼悠悠转醒,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之处果然是四面雪白的墙壁。

那惨白的颜色,无端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令人作呕。

他微微皱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房间里没有那些复杂的各项检测仪器,床铺之间仅仅用薄薄的帘子隔开,显得有些简陋。

透过窗户,能看见学生们背着书包、推着自行车匆匆经过,欢声笑语隐隐传来。

——哦,原来是校园的医务室。

“醒了?”

一个老年女医生坐在窗边的办公桌前,正低头写着什么。

听到动静,她也没抬头,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有什么不适吗?”

谢淮楼双手撑着床铺,吃力地坐起来,轻轻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嘴里嘟囔着。

“啧,老子是怎么来这儿的?”

医生微微低下头,老花镜顺势滑到鼻梁上。

她越过镜片,盯着谢淮楼,满脸不满地说道。

“宋老师送你来的。”

行吧行吧,美救英雄就美救英雄吧。

谢淮楼又问道。

“她人呢?”

“走了。”

“这就走了?”

谢淮楼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外和失落。

“张大爷等着用车呢。”

不在床边守着他醒来也就算了,但是他妈的她缺席的理由不是应该是去买水啊、交医药费啊、准备绿豆粥啊之类的吗?

等着用车算什么理由?

谢淮楼敏锐地一抬头。

“什么车?”

“三轮车啊,你这么大一人,还指望着宋老师抱你来吗?”

医生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

谢淮楼面露惊恐之色,嘴唇微微蠕动。

“什……什么三轮车。”

医生继续低头写着报告,随后抬手往窗外一指。

“就那个。”

谢淮楼强忍着双腿的发软和脚下的无力,缓缓下床朝窗边走去。

这种虚弱感不知是不是中暑的后遗症,他只觉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胃里还一抽一抽地想吐。

“三轮车”,曾经在北京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

那是接孙子放学的老头老太太们常用的代步工具,卖菜的、收废品的、送报纸的也人手一辆。

它节能环保,实用健康,然而在两三年前,却被清理出了北京城。

几年没见过这玩意儿,三轮车都快湮没在谢二公子那容量只有 2G 的记忆里了。

可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形象,还是瞬间唤起了他心底的恐惧。

他站在窗前,小心翼翼地往下一探头,冰冷的血液“嗡”的一声冲上了头顶,眼前阵阵发黑,险些又一头栽倒。

只见楼下那一排电动车、自行车中间,一辆脚踏三轮车格外醒目。

深红色的后厢掉皮掉得如同牛皮癣一般,一摞摞成捆的废纸旧书和扎成堆的矿泉水瓶把后厢塞得满满当当。

车把上还风骚地挂着一串被晒蔫儿的紫藤萝,正随风轻轻飘荡。

京城四大不着调之首的谢淮楼谢二公子,中暑昏迷。

想象中,美人应是临危不惧地把他抱在怀里,大义凛然地掐了掐他的人中,在众目睽睽之下深情深吻……做了人工呼吸。

可现实却是,美人灵机一动借来一辆三轮车,和周围的学生们七手八脚地把他抬了上去。

他,一个身高 188cm,体重 85kg,臀肌紧实,胸肌柔软,腹肌清晰的皮衣猛男,竟然四仰八叉地倒在了那个破旧的铁皮箱里。

而那冷冷清清的白衣仙女,则跨坐在三轮车前,一双纤纤玉足飞快地蹬着破三轮,从大东边一路蹬到大西边。

还是在午休期间,人最多的时候。

医生见谢淮楼半天没动弹,好心地说了一句。

“张大爷那个车,平时也不出园子,就给各楼送送水,比这个干净多了,放心。”

放心?放心个鬼啊!

谢淮楼嘴角直抽搐。

这种时候,他的第一个念头是,一会儿可以用“感谢姑娘救我一命,老子就以身相许”来泡妞了。

第二个念头则是:妈勒个[哔]的社!会!性!死!亡!

为什么不他妈的直接车毁人亡算了!

他“嗷呜”一声就往外跑,医生“噌”地一下站起来,大声喊道。

“回来!你还没给钱呢!!!”

晚间,下了一场小雨。

北京城在雨中仿佛渐渐蒸发了些许暑气,夜风裹挟着凉意,轻柔地拂面而来。

晚高峰的末端,二环路上,汽车闪烁着血红的尾灯,缓缓移动着。

立交桥下的辅路乱哄哄的,一摊摊水汇聚在地面上,倒映着城市迷离的霓虹灯。

谢淮楼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静静地站在东大桥地铁站口。

在周围一群贴手机膜的、卖荷花莲藕的还有卖煎饼果子的摊贩中,他显得一枝独秀。

谢二公子向来是个两公里外遥遥望见困难都能掉头跑掉的“聪明人”。

可他也不是很清楚,怎么他妈在泡仙女这件事上,越发有老一辈的革命精神——越挫越勇,越勇越挫,再挫更勇。

晚上九点零七分,仙女准时乘着电梯飘了上来。

谢淮楼赶忙撑着伞靠近,拦在她身前。

宋春庭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只是撑开自己手里的伞,绕过他向前走去——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她那一眼太过波澜不惊,谢淮楼心里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仙女不是有一百零八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妹妹吧?

否则就凭他今天这二逼样儿,她就是再脸盲也不至于看他像看一个陌生人啊。

总不能每次见面他都得自我介绍一遍“你好,我是便利店里那个‘催你妈逼催’”吧。

谢淮楼迈开两条大长腿追了上去,侧头问道。

“宋老师,记得我吗?”

宋春庭直视前方,平静地回答。

“记得。”

“操!”

谢淮楼瞬间无语了。

“那你怎么不和老子打个招呼?”

“你好。”

“……”

谢淮楼憋屈了三秒钟。

“你也好。”

医院门前的这条行人道路本就狭窄,共享单车又占了一大片地方。

两个人并肩前行,显得更加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