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主,臣女闺名簌簌,并非‘素面朝天’的素。”
吕簌簌说到这里,又专门补了一句,一脸骄傲地继续说道:“臣女名字是出自‘簌簌无风花自堕’的那个‘簌簌’”。
“臣女阿爹说,我们武将之家的女儿,也得有一个文气的名字。”
“所以,专门请了南召有名的风水大师父,给臣女取的名……”
“你执意要见孤,所为何事?”沈陌白没什么情绪波澜的温润眼眸里,隐隐有一抹落寞之色,一闪而逝。
此刻,他俨然兴致缺缺,并不想再多跟下面的女子多说,直接开门见山。
吕簌簌本来介绍自己名字由来,还挺起劲的。
乍得被国主给打断,她那五官平平的鹅蛋脸上,神色微微一滞。
不过很快,吕簌簌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绪,恭敬地开口。
“国主,臣女今日进宫,就是想问问国主,为何不答应臣女阿爹的请求,让臣女入宫为妃?”
话音落下,大殿内,便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静默。
石头在旁边听得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天哪,这吕小姐不愧是将门之后,说话横冲直撞的,完全是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啊。
国主要娶哪个女子,那是国主的自由,哪里轮得到一个臣子之女来质问?
想到这里,石头不禁更是替自家国主拒绝吕大将军请求,可能会产生的后果,而暗自忧心不已。
“吕小姐现在是代替你父亲吕大将军,来当面质问孤吗?”
沈陌白一向温润平和的儒雅面庞上,面色不由冷了下来,不疾不徐地开口。
吕簌簌这时候恭敬地跪了下来:“国主,臣女不敢。”
沈陌白目光冷冷地瞥了跪在下面的女子一眼,视线越过她,直接望向大殿外无尽的夜色。
沉吟了片刻,只淡淡地抬了抬手,道了句:“罢了,你平身吧。”
听到这话,被国主身上释放出的气场给震慑到的吕簌簌,不由猛地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下意识发问。
“国主,臣女犯了大不敬之罪,你不治臣女的罪?”
说着,吕簌簌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横冲直撞地补了一句:“国主,你是不是忌惮臣女阿爹的兵权,所以才不敢处罚臣女?”
话音落下,在旁边守着自家国主的石头,木讷的国字脸上,表情不由抽抽了两下。
这吕小姐说话要不要这么直接,这种敏感的话题,她随随便便就当着国主的面说出口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吕小姐这种不藏着掖着的表达方式,倒是跟季姑娘颇有一二分的相似。
当然,这吕小姐说话习惯,更多的是仗着自己出身好,有身为军功赫赫的大将军爹撑腰,后天养成的。
但季姑娘可不是那种狐假虎威的性子。
她性格洒脱,狂傲不羁,管他什么王孙贵族,还是皇帝贵妃。
哪怕面对身份地位比她尊贵百倍、随便一句话能定她生死的人,季姑娘始终做到不卑不亢。
若是对方惹了季姑娘不顺意,季姑娘可不管对方是什么矜贵身份,直接撸袖子收拾,就完事儿了。
想着想着,连石头自己都没发现,在不自觉间,他已经笑出了声。
“想什么那么好笑?”
忽的,耳旁传来自家国主温和的询问声,石头猛地抖了个激灵。
几乎是同时,石头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憋住笑,恭敬上前,凑近自家国主,用仅仅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心翼翼地开口。
“国主,属下就是突然想到了季姑娘。”
听到这话,沈陌白那没什么情绪波澜的黯淡眼眸里,瞬时,掠过了一抹亮色。
当下,沈陌白轻咳了一声,冲着下面的吕簌簌肃声道了句。
“吕小姐,孤想告诉你,你有一个军功赫赫的父亲作为靠山,孤的确挺忌惮你父亲在军中和朝堂的号召力,所以,孤不会罚你。”
“而且,孤不仅不罚你,还可以答应你任何的一个要求,除了入宫妃。”
在听到国主说前半句的时候,吕簌簌其实心里还挺开心的,原以为国主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搪塞她。
却没想到,国主居然对她如此坦诚相告,她心里甚至不自禁地在憧憬自己马上能入宫为妃了。
但听到国主后半句的瞬间,吕簌簌只觉得头顶被泼了一盆冷水,浇得她透心凉,心中的希望也彻底熄灭了!
“为什么,国主为什么不肯纳臣女为妃子?”
“难道臣女的父亲用一身战功,都换不回臣女在国主后宫的一席之地吗?”
吕簌簌平淡无奇的鹅蛋脸上,丝毫不掩饰此刻的坏情绪,情绪激动地连声质问。
“吕小姐,国主看你是性情中人,所以才跟你好言好语,但吕小姐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石头眼看着吕小姐情绪激动,及时出声警醒道。
对于吕小姐心中的疑惑,石头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自然是因为国主早已心有所属季姑娘,国主要空着后宫,等季姑娘啊!
“我……”吕簌簌一时失态,连“臣女”都忘了自称。
沈陌白温润的眼眸里依旧波澜不惊,此刻,他目光淡淡地扫了吕簌簌一眼,悠悠道。
“孤已经有喜欢的女子了。”
“她是哪家的闺秀?”吕簌簌在听到国主自曝有心上人的瞬间,整个人如遭电击,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问道。
“石头,送吕小姐回将军府。”沈陌白没有回答吕簌簌冲动问出的问题,面色温和地淡声下令。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君主发话要某人离开,谁敢不从?
即便吕簌簌身后有大将军父亲撑腰当靠山,也得老实离宫。
一出大殿,吕簌簌就拒绝了石头:“石护卫,我自己可以出宫,你不必送了。”
石头见吕小姐坚持,便也没再继续跟着吕小姐,毕竟,方才国主拒绝的话,说得那般决绝,简直是一点脸面都没给吕小姐留啊。
好歹人家也是姑娘家,这会子,吕小姐拒绝他送,肯定是要自己躲起来伤心一会儿。
“国主,那吕小姐离开的时候,都快哭出来了。”
石头回到殿内,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恰时,石头就看到自家国主站在窗边,手里抓着季姑娘临行前赠的药瓶子,自顾自出神。
见状,石头不禁有些心疼,这药瓶子里的药丸,早已经用完了。
可国主还留着这空瓶子,舍不得丢,日日都不离身,哎……
“最近可有她的消息?”
沈陌白背对着石头,微微紧了紧手中的白玉瓷瓶。
温润的目光眺望着东北方,那是大乾所在的方向,忽然,温声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