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露走到一会儿,发现不对劲。
她低估了走楼梯的难度,松音身体好才花了十分钟,但是她近来身体孱弱,补了一周的营养好像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走两楼她就要坐下休息下,顺顺气。
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看着离地面还有三四楼的样子,应该快了,一鼓作气站起来,继续走。
岂料在最后二楼的时候,防火梯旁边的大门被打开了。
她吓了一跳往相反方向的栏杆靠去,栏杆并不稳健,摇摇欲坠,她不敢再乱动。
抬头看到了淮左。
还差最后一楼的台阶,但她已经听到周围已经有人边喊叫边跑过来了。
“朝那边搜搜。”
“好像在那边楼梯。”
她以为她的计划,万无一失。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要成功了,如果不是淮左——
贺朝露不想就此放弃,趁着蒋明镜还没过来,她带着哀求的眼神看着他,轻声几乎是用唇语对他说:“淮左,放我走,求你。”
“我求求你了。”
淮左读懂了,但却很犹豫,此刻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是已经被摧残到瘦弱苍白无力的女孩,一个是多年的好哥哥,好兄弟。
他很想放她走,也知道蒋明镜做得不对。
犹豫片刻,想起了去景荣那天,蒋明镜警告他的话:“记住你是谁的人。”
他最终还是做出了令他后悔不已的一个决定,转头声音提高了八度:“二哥,朝露在这儿。”
贺朝露在这一刻,知道,她完了。
蒋明镜带着保镖冲过来,脸色骤变,脸上带着怒气,周身充斥着戾气,可看到她背后的高高的台阶和摇摇欲坠的栏杆后止住了脚步。
“曦曦,过来。”
他压抑着怒气,命令道。
“你别过来。”
她带着恐慌的语气,脸上充斥着害怕。
“好好,我不过去,你听话,快过来,那边危险。”
蒋明镜紧紧盯着她,眼眸中的光芒愈来愈冷藏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贺朝露很是警惕,瞥了楼梯下一眼,已经有人赶到楼梯下了,她无路可逃了。
几乎撕心裂肺地喊叫道:“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做金丝雀被你关在别墅里。”
蒋明镜看着她脸色苍白,头上都是细汗,小脸紧绷,冬日的风吹得她直哆嗦。
他试探地往前走了两步。
“曦曦,你过来,我就什么都不计较,好不好?”
贺朝露便往后退了退,差点崴到脚,身后栏杆摇摇欲坠,发出吱嘎的声音。
“你别过来!”
她拼命摇头。
“好,好,曦曦,我不过去了,我不关你了,你听话,走过来。”
她泪流满面,浑身颤抖。
“你在哄骗我!你是个骗子!你明明知道哥哥对我有多重要,怎么可以掩埋证据联合陈家骗我,怎么可以利用这件事对付我,你怎么狠得下这个心?”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上了你,无数次,你都可以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淮左在这之前,从未知道他们还发生了这么多事,以为只是贺朝露和二哥闹脾气。
他觉得不能任由此事发展了,两个相爱的人走到相互伤害的地步。
“朝露,你过来,如果二哥再骗你,我保护你,好吗?那里太危险了,快过来。”
淮左往前走了走。
她立马指着他叫喊,声嘶力竭。
“你给我站住,你也别过来,你和他是一伙的,你们都是骗子!”
栏杆在此时竟然断了一块,铁块,直直坠下楼梯,砸在地上,发出一记闷响。
蒋明镜顿时心头一紧,瞳孔骤缩,声音里掩饰不住担忧。
“曦曦,我错了,你过来,我帮你报哥哥的仇好吗?我手里有备份的证据,足够让陈家倒台,你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贺朝露眼里充斥着悲伤,已经哭得没有力气了,声音都小了几分,苦笑一番:“你在骗我,顾泽兰已经死了,证据已经毁掉了。”
蒋明镜薄唇微启:“没有毁掉,相信我。没有她,我也已经找齐了所有证据,而且顾泽兰备份了一套硬盘藏在贺晓峰的墓里,也在我手里,你去找的时候是不是没有了?”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同你说这些,我担心你知道了就不爱我,不愿意原谅我了,才一直拖着。你相信我一次,过来,曦曦,我马上就拿给你看。”
贺朝露停止了啜泣,顾泽兰确实同她说过,她也确实没找到。
墓中的硬盘恐怕也只能从顾泽兰口中得知,大概率是真的。
可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相信他,万一他又把她抓回去,以此来威胁她,她要怎么办。
她还在想时,淮左就同蒋明镜交换了眼神。
两人往前迈了两步。
贺朝露此时就像个刺猬,太过警惕,看到他们过来,赶紧往后退,一脚踏空,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啊——”
“朝露!”
“曦曦!”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看到了蒋明镜慌张到可怕的脸,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态的表情。
她手上的翡翠手镯磕到地上顿时碎裂,他们的缘分也尽了。
除夕夜的景荣,只剩下一桌冷了的年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