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件事,宋珃往后一靠,望着天花板的眼神一点点失去焦距。
“你知道白青枫是怎么娶到我妈的吗?”宋珃的声音冷悠悠的,却有很明显的悲伤情绪。
程霜缓缓坐正了身子,不解的看着宋珃:“好像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吗?”
“当年白青枫就是一个混混,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了我妈,除了垂涎她的美色,还垂涎宋家的财产,不断地骚扰我妈,可是我妈虽然是个软弱的性子,但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白青枫多热烈的攻势都没有打动她。
后来外公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发生,就给我妈定了亲,那个男人跟那时候的宋家门当户对,是个不错的青年才俊,可是白青枫知道这件事以后就恼羞成怒了,竟然找人玷污了我妈。”
程霜听到最炸裂的地方后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出声:“什么!”
宋珃像是没听见程霜的声音,继续说:“然后他把这件事捅给了媒体,那时候的社会风气远没有现在开放,被舆论压的喘不过来气的我妈差点自杀,白青枫明目张胆拿这件事威胁外公,那时候我妈已经怀孕了,外公进退不得,只得答应他,外公还在的时候,他还有所收敛,外公去世以后,他就彻底将我妈软禁起来,拿走了宋家的一切。”
程霜听完目瞪口呆,自然也很愤怒,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白青枫当时竟然想出来这么恶心的方式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可见这个人几乎没有底线。
程霜反应有点慢,但很快脑子就转过弯来:“你说你白青枫跟你妈结婚之前,你妈就怀孕了,所以你不是白青枫的女儿。”
宋珃没有情绪的声音越发冰冷:“嗯。”
然后她又缓缓抬起头懒懒的靠着沙发不发一言的看着满脸震惊心疼的程霜。
程霜从小的生活简单枯燥,宋珃的人生大起大落不说,还这么狗血,这么多年,她是怎么扛着极度恶心一口一个爸的叫白青枫的?
“所以你爸是不是拿捏着你妈的那个把柄,你怕这件事再现,会让你妈走上绝路。”程霜心思还是细腻的,起码这件事她共情到了宋珃的难处。
比起程霜复杂的情绪表露,宋珃显得冷静的多,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告诉你是让你心里有个数,免得总是十万个为什么的问我。”
“二爷如果知道你的苦衷,未必不能……”
“靠天靠地终究还是要靠自己,我妈的事情上,不能有一分一毫的差错,我输不起。”宋珃三两句话说尽了自己的无可奈何。
她这么说,程霜更心疼她了,这么多年她背负了那么多,却还要白手起家创办公司。
想来她一点经历的那点事又算什么。
“我知道了,你想做什么就做吧,倘若公司真有个什么,倒闭就倒闭吧,只要你想做的事能成功,倒闭多少个公司都值得。”比起钱,程霜还是更想要宋珃。
“傻瓜,我怎么会让你没钱花。”宋珃心间一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
程霜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我就傻,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不然我又要被人骗财骗色了。”
“好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的话打电话就行。”宋珃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程霜伸手就拉住了她:“我能不能知道你下一步的计划?”
宋珃摇头:“不能,我的事你不要搅和,你把公司的事安排好就行,那个温野如果以后再来找麻烦,你就按照我说的警告他。”
程霜闻言只好乖乖点头,她别的不会,就是会听话。
被气走的温野到了医院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还没办,蔺鹤棠问起的时候,他有种一问三不知的白痴感。
好一会儿智商和记忆才回归,一副终于想起来的表情。
“二哥,其实吧,宋珃就是个渣女,她知道你是在逼她来见你,她说钱会还给你,让你忘了她,开始新生活。”温野几乎是将宋珃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达给了蔺鹤棠。
在窗前给花浇水的男人手蓦地一顿,背对着温野也看不到他此刻是什么情绪。
温野说完后就静静地不敢再说话,房间里忽然就静的针落可闻,恍惚间好像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二哥,你还是别想她了,根本不值得。”见蔺鹤棠迟迟没有反应,等了一会儿温野又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蔺鹤棠声音依旧沙哑:“她哪来的钱给我?”
温野顿了顿低声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早就找好了下家,她这种女人就是喜欢踩着男人往上爬……”
“榕城还有比蔺家更高的门第么?”男人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温野瞬间失声,好像是哦。
难不成真是宋珃简单的觉得腻了?
“不要随便对她动手,我只要知道她的行踪就行了。”蔺鹤棠冷淡的音色极其平静,这个状态跟宋珃现在的状态莫名雷同。
温野皱了皱眉,虽然想打抱不平,但还是忍住了。
他只觉得蔺鹤棠还对宋珃抱有幻想,可能觉得人家有什么苦衷吧,在他看来,倒是一点苦衷也没看出来。
第三天,五千万就到账了,这么轻盈的转账,似乎真的只是一串数字。
回到君山院的蔺鹤棠终于在看到转账后失去理智,偌大的客厅被他砸的一片狼藉。
他赤着脚站在摔碎的名贵瓷器碎片上,鲜血从割破的皮肉里缓缓渗了出来,佣人被吓得退到别墅外面,只有管家张章担忧的等在客厅入口。
往日里脾性温和的男人,短发凌乱,衣衫不整,狼狈萧索,眼里的猩红和俊脸上的狰狞衬的他宛如一只受伤的困兽。
这都是拜宋珃所赐。
许是没有东西砸了,又或许砸累了,蔺鹤棠抬眼看向一直等在旁边的张章,温润的眉眼不知何时染上骇人的戾气。
冰冷的眼神仿佛刚刚解封的魔兽,看的人不寒而栗。
这是一个让人完全陌生的蔺鹤棠。
“把宋珃的东西全都扔出去,以后家里不准再出现她的东西,也不准再提起她!”蔺鹤棠声音很冷冽,有种刚刚从割裂的痛苦中脱身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