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和父亲是朋友吗？”莫歇突然问。
“博尔”是和麦金托什侯爵关系亲密的人才会使用的称呼。
格里菲兹凝视着他，像是要透过他寻找某人的影子。
“嗯。”简单一个字的回应，却包含了太多的苦涩和无奈。
莫歇回想起和格里菲兹在一起时遭遇的种种事情，以及这被损毁到不成样子的鳞片，得到了一个合理的推测。
格里菲兹曾经试图挑战创世神的神权，结果失败了。
他之所以用容器行动，是因为他的真身受到了重创。
麦金托什侯爵曾是他的朋友，不过因为某种原因，二人减少了来往。
可是……
就算格里菲兹的实力境界再高，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创世神完全可以把他的存在完全抹除，却偏偏留了他一命。
“你看起来有很多疑问。”
紫色的雷电在格里菲兹的掌中汇聚，小心翼翼地缠绕上米粒般大小的鳞片，然后逐渐编织、拼组成它原本的模样。
它看起来像一个张开的贝壳，又像是一对巨大的翅膀。
表面细密的纹路排列整齐，竖起坚固的防线。
“穿越世界的通道只开启了短短一秒的时间，在我们行动之前，祂就把一切都毁了。”
格里菲兹突然收拢五指，骨骼摩擦的声音像是碾碎了石头。
魔法屏障消失，被晾在一旁许久的科林重新加入对话。
“关于这段往事，如果有机会的话，你的父亲会亲口告诉你的。”
可是看你的样子，侯爵是很难开口了。莫歇心想。
“那么您愿意帮助我吗？师父。”
这声“师父”使格里菲兹很受用，他笑了笑，说：“我也想帮助你，但是现在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他伸出食指，“龙只有一片护心鳞，在它遭受致命攻击时，鳞片会分解成无数细小的粒子，穿越皮肤，顺着血液汇集到心脏周围，再重新汇聚成羽翼一样的防护层。”
这就是在明确告诉莫歇，世界上只有一头真正的龙，而龙只有一片护心鳞。
既然护心鳞被毁，他就无法集齐七件宝物。
难道计划就此终止了吗？
不。
莫歇神情平静地说：“您要把关键信息告诉我，我才能想出解决问题的方法。”
刚才那些还不算关键信息吗？科林有些诧异。
“在你涉足这件事的瞬间，你就会站在创世神的对立面。”格里菲兹收敛起笑意，神情严肃且认真地说，“这样你还要继续吗？”
莫歇的眼神毫不动摇，“请说。”
无论是原世界的至高位存在，还是现世界的创世神，都凌驾于规则之上。
事实上，他早就站在了祂们的对立面。
这一次，祂们能降下天灾，强行赋予人类拯救世界的使命。
下一次，祂们就能随意修改规则，把世界好不容易形成的秩序全部摧毁。
不是他自我意识过剩。
如果真的有人能对抗神权，并在绝望中存活下来的话，那么这个人只能是没有魔力且不守规则约束的他，或是其他巫师。
“好！有胆量！不愧是我的徒弟。”格里菲兹的面庞抽动起来，瞳孔深处闪烁着紫色电光。
可以看出，这个容器已经无法承受他满溢出来的、激动的情绪。
“科莱柯特家的小子，你应该已经告诉他了吧，关于胚胎和龙血的事情。”
科林点了点头，“是的。”
“每个生命都有灵魂，胚胎也不例外。”格里菲兹沉声说，“龙向老巫师借了一样宝物，可以把灵魂提取出来，投放至新的容器里。”
莫歇愣了一下，“或许……那件宝物是一枚戒指？”
格里菲兹注视着他，微微挑眉，仿佛是在说“你怎么知道”一样。
世界上就是存在这么巧的事。
莫歇突然有些想笑。
“没什么，您继续说。”
环蔻在他手上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告诉别人。
格里菲兹不疑有他，将话题进行下去，“因为人类的身体太过脆弱，承载不了胚胎的灵魂，所以龙选择把它投放至了和龙拥有相似外形的原始种魔兽——吞火蜥的体内。”
“根据魔兽专家的实验统计，原始种魔兽的平均寿命是一百六十岁，继生种魔兽的平均寿命是九十七岁，而二者相结合所诞生的混血种的生命状态极不稳定，不仅发育周期短暂，还伴有可能危及生命的病症。”
“历经数次生死，胚胎现在转生成了一个普通的混血魔兽。”
说完这些，格里菲兹伸出食指，轻轻敲击桌面，“想要护心鳞吗？那就试试看。”
莫歇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知道了，我会努力尝试的。”
“哦？”格里菲兹缓缓转动眼珠，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丝茫然。
小莫真的听懂了吗？
这可是连真龙都做不到的事。
莫歇神情平静地讲述计划：“首先要为胚胎打造一具新的身体，然后把灵魂投放进去。等到它长成龙形，我就有机会得到它的护心鳞。”
打造身体？投放灵魂？科林感觉自己体内的魔泉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就像是魔力的源头被冒犯到了似的。
玄夜圣使大人说的果然是真的。
龙是创世神的造物，如果有人想再创造出新的龙，那就是在挑战创世神的神权。
同样涉足这件事的我，成为了他们的共犯，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丢掉性命。
这种感觉真是……
太新奇了。
格里菲兹缓缓眨了眨眼，“看来你还藏着很多秘密啊，徒弟。”
无论是直接造出龙那庞大的身体，还是再拆出龙的血肉做成胚胎，都是不现实的事。
察觉到异样的瞬间，创世神就会发动攻击，将危险因素扼杀在摇篮里。
莫歇端起茶杯，早已凉掉的茶水突然冒起了薄薄的热气。
他轻啜一口，笑着说：“我们终有一天会坦诚相见，师父。”
“我承认，你扮成大人的模样，用成熟的语气说话，成功骗到了我。”格里菲兹扬起嘴角，“说吧，你现在想做什么？”
“请您带我去找胚胎。”莫歇放下茶杯，“您应该知道它在哪里吧？”
格里菲兹站了起来，“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