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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极力鼓吹送我的昂贵礼物是他的初恋不要的。

极力鼓吹送我的昂贵礼物是他的初恋不要的。 近期唯一发的社交动态是在诉说他和初恋没在一起的遗憾。 女儿一个劲地给他帮腔,不分青红皂白指责我不大度。 我突然就觉得累了,这个家谁爱待谁待吧,我待不下去了。 1 [沈芝,国庆出游的事,算了吧!] 我穿着精挑细选的新衣服兴冲冲回家时,老头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对于我的盛装打扮,他只是兴致乏味地简单看了一眼,目光就又回到茶几上摆着的手机上。 没有喜欢,更没有欣喜。 为了一句出游,我费时费力挑了三天的衣服,做了六个小时的时髦发型,对他的吸引力连一部手机都比不上。 客厅的烟味熏得呛人,我把家里的窗户全部打开通了风后。 出了门去小区的公园里透气。 在小公园的长廊上坐下,我确实有一瞬间觉得有些无措。 很奇怪,明明这样的小事每天都在发生,我却到现在都还没有适应。 我说我受不了烟味,他却好像永远都记不住。 每次说得狠时,他直接一句知道了就摔门而出。 他好像总有地方可以去,乐队,酒吧,各种各样的玩乐场所。 可我却没有了,结婚四十几年,我身边唯一的玩伴也因为我长期忙于照顾家里疏远了,很长时间不联系。 唯一能照顾的女儿也去了外地工作,一年下来就连电话联系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提回家。 现在唯一能见上女儿一次的机会,陈建聿却那么轻易地就取消了。 在公园溜达了半下午,难受的心情散了不少。 回家时,陈建聿送给我一枚亮晶晶的戒指,说是弥补这次不去的国庆礼物。 我这辈子只在柜台上见过那么金光闪闪的戒指,那么好看。 操劳了半辈子,挣的钱都花在了家里的吃穿用度上,就这么个小戒指我都没舍得给自己买过。 我兴冲冲地试着戴了一下,尺寸却要小一些。 也是,陈建聿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我手指的尺寸,情有可原。 我满心欢喜,给他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他兴致缺缺,挑了两口就没了胃口,说是口味太淡。 我又做了重口味的,他又说味道太重。 得到戒指的喜悦甚至没撑过他几句简单的挑刺,我一肚子憋屈,吃完饭收拾了桌子。 晚上睡觉前再拿出那枚戒指看时,却在上面发现了两个字母,wN。 上面并不是我的名字缩写,也不是他的,甚至不是女儿的。 2 那还会是谁的呢?难不成是戒指的品牌? 我点开手机,把浏览器里的搜索框都快输卡顿了,也没在上面找到有wN相关品牌的戒指。 难不成是店家那边的特殊设计? 总不至于这戒指是陈建聿送给别人的,别人不要,才转送给我? 我摇了摇头,很快打消掉这种想法。 和陈建聿在一起那么多年,我知道他不是这种人。 年轻时,他就是一个热血沸腾的rapper,只是时运不济,没遇上赏识他的人。 中年时期,因为一首叫《爱恋她与风》的歌火过一阵子,那时我们刚刚结婚。 因为这首歌,我被他感动得稀里哗啦。 到现在,他依然是个爱音乐的老头子。 时不时还会拿出这首歌在家里演奏一次,只是他的眼里已经对我没有了当初爱恋的感觉。 晚上要睡觉时,我刷了刷绿泡泡的社交动态。 这是我从女儿去外地工作后养成的习惯,女儿总是会不定时发一些自己漂亮的自拍照,我总是想多看看她。 小的时候,她总是跟我最亲。 可我划屏了半天,也没看到女儿的照片。 倒是在划了几条后,看到了一段莫名其妙的文字。 那个头像是陈建聿。 [整整四十三年,物是人非,我们再也回不到当初,@王楠。] 下面配图是一张毕业合照。 在那张照片里,陈建聿和一个女孩挨得极尽,满眼看着那个女孩,单看照片,都能看出是溢满屏幕的浓情和爱慕。 我愣愣地看了那张照片好久,有一瞬间,觉得四十年来已经快四分五裂的心差点碎成渣。 每天忙着追看女儿的动态,我并没有与网络脱节。 一些不清不白的话,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我努力睁了睁眼,要退出界面时,上面却显示女儿在陈建聿的动态里点了个赞。 3 那一刻,我眼眶不知怎么湿了。 女儿比我要聪明得多,她不可能不知道陈建聿发的那条动态是什么意思。 可她还是点了赞,在陈建聿为和别的女人爱情故事惋惜的那条动态下,她亲手点的。 口口声声爱我的丈夫满心满眼念着的是别的女人,小时候一字一句说妈妈我爱你的女儿如今眼里再没这个妈妈。 现在看来,戒指上的缩写应该也是那个女人的,王楠,wN。 我下床熄了灯,心像被活生生抽走一块,有些生疼。 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屋顶,突然就想起来女儿还在八岁那年,我们一家人躺在一起。 亮着灯,女儿稚嫩的声音说。 [爸爸妈妈,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那时,陈建聿那时看我的眼里还有亮晶晶的光。 [沈芝,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说这话时语气有多么坚定。 可现在距离当初才十多年的时间,一切都变了样子。 他的心里换了人,女儿向着的也不再是我。 临睡时,我还是没忍住发了消息问女儿陈建聿的那条社交动态是什么意思。 女儿很快回过来一条语音。 [妈,你看见什么了?妈,不是,您怎么能怀疑我爸呢?] [爸这么多年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您还不知道吗?] 她话里句句都是质问,特意避开了我的问题没有回答。 和当初那个软软糯糯喊着要好好报答妈妈的小娃娃判若两人。 早上我再点开陈建聿的绿泡泡社交动态看时,已经没了那一条。 4 简单洗嗽了一下,再拿起手机时,我看到了昨晚我睡着之后女儿发过来的信息。 [妈,哪有什么照片,您是不是看花眼了?爸哪里发社交动态了?我怎么没看到?] 女儿的语气很生硬,她好像完全忘了,她前两条语言里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态度。 消息发过来的时间是在昨晚我问了女儿之后的二十分钟后。 这么长的时间,她完全有充足的时间转告陈建聿,让他把我屏蔽。 我在沙发上坐了一阵子,看着被陈建聿弄得满屋狼藉的零碎东西,一下子没了收拾的心思。 整整四十年,女儿没出世时,我所有的工资用在这个家里。 陈建聿的工资却可以随意支配,买小提琴,买吉他,买钢琴,买各种各样的乐器。 即便他用不上全部,也要买回来放着。 女儿出世后,他名声大噪,才承担起家里的支出。 家里的琐碎活儿从来都是我干,我像个保姆一样,每天伺候着他们父女两。 扫地、做饭、洗碗、倒垃圾,那么多的活儿,我数都数不过来。 雇个保姆,都得五六千打底了。 而我没有工资,陈建聿却还是嫌弃我做得不好,饭菜不合口味、地拖得不干净。 每一次他都能找到借口指责我,女儿也总是跟着他附和。 在这个家里,我几乎没了能说些亲近话的人。 我其实早就发现了,我融入不了这个家。 陈建聿中午回来的时候,又拿回一条项链来,他说是送我的第二件国庆礼物。 一整个中午吃饭的时候,他都在炫耀他对我有多么好。 吃完饭,我拿起项链,又看到了上面显眼的wN。 一瞬间心如刀绞。 我突然就觉得累了。 这样的家,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5 收拾完桌子,我出门去了附近的商店。 整整四十年,我省吃节用省了些零用出来,本来打算给女儿的。 可现在我突然就不想给了,即便是亲女儿,心凉了,就很难再热起来了。 走走停停,我在商店挑了好多从前我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自拍杆、相机、墨镜,又去化妆品区挑了几款口红、粉底和面膜。 四十年来,我好像从来没有对自己好过,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家。 我为那个家付出了我的大半辈子。 可现在,那个家里唯一的两个人把我当成外人。 付款时,扫码的小姑娘笑意盈盈看着我。 [阿姨,您是不是要和老伴儿去度二人世界啊?祝您一路顺风,国庆假期快乐。] 我看着她开心的脸,到底没反驳回去。 她和女儿很像,每天都笑嘻嘻的,讨人喜欢。 可现在女儿长大了,懂得利益了,她是钢琴老师,一心围着在音乐界出过风头的爸爸转。 我这个妈没什么用了,一脚踢开。 回到家,拎着那么大个袋子,陈建聿难得多看了我一眼。 [又买那么多菜,能吃完吗?天天就知道浪费!] 他张口就是抱怨的话,从来没有想过我在这个家里的难处。 也没想过,每次买菜用的都是我自己存下的钱,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我这次买的还真不是菜。 我没回他的话,利索收拾好东西,拎了包就走,再没看他一眼。 [成天谁受得了你这臭脾气,一言不合不是哭就是走!] 临关门时,他又在骂骂咧咧。 我狠狠把门一摔,头也不回出了小区。 6 对于我这么个常年不出远门的老太婆来说,找到站口也费劲。 一路问这个问那个,虽然遭了人嫌弃,还是摸到了动车站门口。 检票时,大包小包地忙着翻找身份证,总算上了车。 我的座位紧挨着窗口,一路上,看着外面飞一样划过去的大小山,我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这么多年了,家庭出游都少得可怜。 我唯一记得的一次是当初结婚时跟着陈建聿去了隔壁省份,坐了两个小时的大巴游。 这次本来说好的国庆要出来,陈建聿临时变了卦。 为了按着他的喜好来,我甚至都选好了去爬山,可他那么随意的一句话就取消了。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不用顾及他的想法了,我选了自己喜欢的游湖。 我讨厌爬山,从小讨厌到大,爬完山,又累又臭。 小时候还在村里的时候,每天上学都要爬山,那时候我就下了决定,这辈子再也不要爬山。 陈建聿总是那个让我轻易妥协的例外,不过现在他再也不是了。 到了地方,我为省心,干脆打了出租。 去酒店换了身行头,墨镜、长裙、漂亮的草帽,我一件都没落下。 照了照镜子,还是个洋气的老太太。 我有些泪目,不是陈建聿那条项链,我一辈子都不懂得让自己也享受一次。 整整半辈子,窝在那个被烟气熏得发黄的家里,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 到了地方,单是外面的小商贩就围了一大圈。 日头照得晒人,我给自己买了根冰糕。 小时候女儿总是要嚷嚷着吃冰糕,每一次我看着她吃得开心,自己也开心了。 每一次只觉得自己省一点,再省一点,就能让女儿过得更好一点。 连根冰糕都舍不得买。 到现在再一次尝到冰糕的感觉,只觉得陌生又美味。 离开那个家,我觉得自己活得越来越像个人了。 知道体验生活的乐趣了,不用一省再省。 坐在周围的小亭子里吃冰糕的时候,我远远看到一对老伴儿相互搀扶着,在领边的商贩铺子买东西。 也不知怎么回事,看着那个老头的背影,我竟然越看越觉得熟悉。 7 个子和身形都和陈建聿很像,可那老头身上穿着西装,板板正正的。 而陈建聿从来不穿西装。 我过去不止一次劝他试试,他都推脱着说不喜欢西装,穿着不舒服。 说第二次的时候,他直接和我急了眼。 吃完冰糕,把小棍儿丢进垃圾桶,我转身上了游船。 那个人应该并不是陈建聿,毕竟当时我问他不出来旅游的原因,他说身体累,想休息。 怎么可能转眼就又跑出来呢? 游船快开动的时候,又上来两个人。 [阿聿,你记得不?上学的时候,我们一起吃路边摊,一起坐在操场看星星,那段时候,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是啊!我也记得。] 那个声音我可太熟悉了,看着那边的老头慢慢把眼上的墨镜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