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骆养性直接甩了一巴掌醒脑，“张大人，好好说话，你的妻儿老小还在新乡，他们能安安稳稳生活是因为我们，大军震慑流贼不敢到北边。
野心家妄图残害上位子嗣改变大势，他们触及底线，无论是谁都不会饶过。
若骆某没有猜错，洪承畴一定知晓是谁干的，你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西边县城的流贼与你们有勾搭吧？
老实交代，给你一条活路，妄图蒙混过关，信不信骆某把这一千人全杀了，你张家也会被夷三族。”
咯咯咯~
张缙彦牙齿突然打颤，骆养性反而被搞愣了，吓成这样，还尼玛玩阴谋呢？
过一会，骆养性不耐烦了，直接伸手捏住嘴唇，
“张大人，查探流贼与江南勾结是个借口，只是为了把你从洪承畴身边带出来，江南若与流贼有勾结，只会走长江到黄州，怎么会通过东面的山区，老子又不是傻子，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骆养性说话的时候，手中的刀一直在张缙彦的脖子。
他不知道这样与一个胆小鬼说话有多恐怖，光顾着自己说，没看到张缙彦快紧张的窒息了。
张缙彦从未如今临近死亡，平时的豪言壮语早已忘记，脸色涨红，急速喘气，眼神直勾勾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骆养性等了半天，才发现张缙彦被吓坏了，把刀子拿走，哈哈一笑，
“张大人，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滋味怎么样？经此一瞬，能让很多人悟道，你可别让人瞧不起。”
咳咳咳~
张缙彦总算咳出声，趴在石头上大口喘气。
骆养性嫌弃瞧了一会，收起短刀，暗骂一声犯贱，等张缙彦自己情绪稳定。
士兵送来一锅稀饭，一盘咸菜，张缙彦还在石头边低头喘气。
骆养性自顾自吃饭的时候，张缙彦才回过神来，怔怔到石桌前，开口直接把骆养性雷住了。
“下官猜骆都督认为是浙商、灵璧侯与洪大人勾连，您猜错中间人了，灵璧侯掌握江南太仓卫，有大江水师可以走海贸，女儿汤氏也是夫人，同样怀有身孕，但汤家真没有联系我们。”
骆养性思索片刻，纳闷问道，“那是谁？”
“说出来骆都督可能不信，下官也没法证实，您只能强行逼问洪大人，但确实…是镇江杨家所为，杨家大公子夏季在安庆，暗中与洪大人见过一面。”
咚~
骆养性手里的麦饼掉落，脑袋飞速旋转。
杨谷丰害外甥女？杨家如今完全靠徐家，没头没脑，这是哪一出？
张缙彦回归阴谋家做派，看到骆养性的神色，明白他想不通，嗡嗡说道，“下官一开始也没明白，后来洪大人提醒，才知道为什么。
杨家与徐家是一体，南边完全无需担忧，但失败就会粉身碎骨，他们得为失败做准备。
杨家嫡女同样是大将军妾室，若徐家小姐难产、或者堕胎无法生育，那杨家小姐就会代替徐小姐，成为一府主事人。
骆都督别忘了，大将军把夫人们分为五府，史册中从未有过的行为，但天下人也很容易接受，因为夫人们掌控的生意各不同。
若南边失败，杨夫人自然主持中都、江南的生意。
杨家脚踏两只船，南边无忧，自然要经营北边，所以杨谷丰必定选择未归降、而又愿意归降大将军的人，洪大人是最优的唯一选择，天然的盟友。”
骆养性这时候也像董成虎一样，脱口大骂，“无耻，卑鄙。”
张缙彦点点头，“洪大人想着归降后，能获得大将军后院支持，就默认了杨家的行为，但洪大人不知杨家如何做事，他们整日与徐家混一起，很容易动手，这样也让京城难以怀疑。”
骆养性捏捏眉心，一脸后怕。
得亏张世泽准备一起处理，得亏自己暗中审问，否则会凭借以往的经验，把灵璧侯汤氏当成主谋。
这种事辩解也无用，等京城搞清楚一切，已经不可收拾了。
天大的笑话。
骆养性平复心情，继续问道，“洪承畴为了将来不可预见之事，与杨谷丰合作？”
“骆都督猜错了，杨氏与洪大人有详细计划，若江南无法抵挡大将军兵锋，洪大人会收编山中五万流贼，快速渡河，在杨家接应之下，迅速攻破南京，这样洪大人就是定鼎天下首功，杨家依旧是新朝显贵，地位根本不会受到影响。”
“哈哈哈~杨谷丰当初与上位顶着头硬干，原来也是外强中干，抱着与洪承畴一样的想法，以抗求荣，以抗促降。”
“也不止如此，杨谷丰与洪大人合作，可以脚踏三支船，立于不败，无论将来谁是至尊，杨氏永远是杨氏。杨谷丰若与其他人合作，没这样的机会。”
骆养性把他们的动机串起来了，冷哼一声，“确实是，他们投资了唐王。”
“不，唐王只是被利用的幌子，他们投资了流贼，杨家在联络李自成。”
“啊？顾君恩是杨家的人？”
“下官不知道，但这是洪大人亲口所言，一切都没有证据。”
骆养性托腮思考一会，大概明白了。
杨谷丰与洪承畴都是士族出身，官场这样的人还真不多，这年头士族比较清高，入仕适可而止，做不到大员。
士族乃极致的功利者，他们不在乎谁是皇帝，只在乎家族传承。
面对大争，毫无情谊可言。
贪婪，自负，功利之下，妄图做新朝背后的力量，让自己永远处于多项选择之中。
洪承畴就够无耻了，杨谷丰刷新了骆养性对无耻认知下限。
“杨谷丰联系李自成怎么做？”
“选择非常多，怎么做下官不知道，当下驻守霍山县的是争世王刘希尧，此人早有归降之意，洪大人在他身上也有好几种打算，或者马上招降，向大将军展示能力，或者等以后招降，突袭南京。”
骆养性点点头，“玩这种事，洪承畴是真聪明，唐王如何安排响应呢？”
“下官不知详请，只知联系洪大人的乃唐王姻亲，南阳本地大族沈氏，也许骆都督需要暗中审一下。您不能突然对某一处动手，那样一切白搭，他们可以随时改变计划。”
“当然不会只惩戒某个环节，若动手，必定同时亮刀，骆某需要回中都，重新合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