骞识回至莱武宫,此宫中天兵仙将刚刚散出,骞识将甘棠仙之言行告知百里北。
百里北叮嘱:“你只需弄清他最近想干点什么就行,其他的事少听少看,退下吧。”
南天门首殿灵霄宝殿,昊天金阙穹苍帝选了件天青色人间时兴衣服,穿戴整齐,准备出门。青云匆匆上前,给了穹苍帝一本诗歌集。
穹苍帝接过,见书中皆是自己随兴之作,而今已印制成册,满意点了点头。穹苍帝将诗歌集揣于怀中,飞去了人间蓝缕街。
申绿赜绣花绣得心不在焉,她觉得自己在尚疆心中应该是有些地位的,可是尚疆怎会给她留下一份无字之信便走了呢?
无字之信,尚疆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表明与她无话可说,无须赘言?还是两情相悦,一切尽在不言中?又或者尚疆被人逼迫,没有时间没有机会写信?又或者信中原是有字的,只是她不得其法,瞧不出其中端倪?
申绿赜心绪紊乱,手中针线不小心刺中手指,冒出一颗小血珠。她放下手中绣品,索性坐着发呆。
申阿花此时在厨房做菜,今日是申绿赜生日,她特意买了她爱吃的菜,一早就开始准备。
穹苍帝在门外敲门,申绿赜前去开门,见是苍穹,点头问好。
穹苍帝瞧她并不开心,便说:“今日本帝……哦,我是说我见你心情似乎不太好,本意是再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散散心。”
申绿赜叹了口气:“可今日我哪里也不想去,苍穹请回吧。”
“我路远迢迢赶来找你出去玩,你却这般对我。”穹苍帝没料到申绿赜会拒绝他,要知道这么多年可从无人、从无神敢拒绝他。
她想想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将穹苍帝让入屋中:“既已来了,就先来院中喝碗粗茶解解乏吧。”
穹苍帝坐于院中石凳,申绿赜将茶碗端来,问:“记得上回你说与尚疆是挚友,可知尚疆此去洛都是有何急事?他可有说过何时回来?”
“回来?”穹苍帝思忖:她日日在等着尚疆回来,因此连游山玩水都没了心思?
“尚疆此去是领宁安帝诏命,令他速去洛都与灵霁公主完婚。在洛都尚疆深受皇恩,与公主举案齐眉,洛都离临淄千里之遥回来,回来怕是难了。”穹苍帝故意如此说。
难了?绿赜心中一阵难过,心想:他曾与我许下誓言,此情不渝,可如今去洛都与公主完婚,信笺中却无只言片语,他是有什么难处?还是他敌不过宁安帝龙威,终究还是妥协了?洛都与临淄相隔千里,全然不知尚疆是何景况,书上常说距离会将感情冲淡,就如了泡了多次的茶水一样。我不如去洛都见见尚疆,问清他的心意。如若他抗命不娶公主,大不了与她同死,也好过再此满腹狐疑、黯然神伤好。
穹苍帝唤了申绿赜两次,她方才醒来,此时申阿花将饭菜端上桌来,足足五个菜肴。她迎上绿赜诧异的神情:“绿儿,今天是你生日,你难道忘了?”
穹苍帝从怀中掏出诗歌集,递给申绿赜:“今日正好带了本诗歌集,送给你作为生日贺礼。”
“外婆,这位是苍穹,这位是我外婆。”申绿赜见到申阿花问询的目光,为他们介绍后才接过诗歌集。
“难得好菜,苍穹今日可愿与我们一同用饭?”
穹苍帝点头应过,便率先坐在尊位,等申阿花取来筷子,率先吃起菜来。
见她们两人呆呆看着他,他才招呼道:“吃菜,吃菜。”
申阿花扔给申绿赜一个眼神,绿赜秒懂她的意思:这个苍穹比那个尚疆还不如。这个大爷样子,我是实在瞧不上。
申绿赜拍拍她的手,轻轻安慰道:“外婆放心,我也瞧不上。”
吃完午饭,申绿赜将苍穹送出门外,说:“我近日要出趟远门,这几日若你来,我应当不在家。”
“你是怕了我,编个理由搪塞,不许我来了?”穹苍帝问。
“不是,我真要出远门。”
“去哪里?”
“洛都。”
“洛都与临淄千里之遥,如何去?”穹苍帝说。
“我去过洛都,你放心。”
穹苍帝料想他此去是因为尚疆,失了言语。等她回屋,他须臾便回了灵霄宝殿。
恰巧此时百里北求见,为的是汇报天门总务。百里北仔细禀报,穹苍帝却有些魂飞天外。
百里北言说将西门守将李虎撤换之事,穹苍帝未及听清已手书同意。百里北见穹苍帝心神不宁,骤思将天公之小门亦揽于身下之事,但亦知此事不可操之过急,穹苍帝醒转必然不满,便告辞而去。
尚疆飞鸽传书绿赜,将洛都之事如数告知,特别是宁安帝现已许多日不曾提起他与灵霁公主婚约,想来应该是将此婚约作罢了。可尚疆哪里知道,这洛都与临淄之间的丁甲之神,攻曹之仙,社神土地已从穹苍帝处受命,拦住飞鸽信件尽速送往灵霄宝殿。所以,尚疆的信笺不仅没送到绿赜手中,反是无端增长了穹苍帝怒气:尚疆在信中只提及洛都之事,倾诉对绿赜的相思之苦,这哪里是要与她分开的半分意思?他的意思,分明是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申绿赜决意赶去洛都,想来不去找尚疆还能去找谁?穹苍帝不明白,尚疆那块榆木疙瘩又有什么好?穹苍帝与绿赜见过几次面,觉得她率真可爱,他对他印象甚佳,可她对他却没有特别热情。他整日领着她去看这三界美景,送些稀罕小玩意,还送了自己所作的诗歌,可她倒好,立定心意赶去洛都。她与灵霁公主身份悬殊,去洛都此行,且不论尚疆如何,旁人定少不了欺辱她,她竟如此大胆,说去就去。
哪怕这几日尚疆之信一次次被穹苍帝截留,一月以来尚疆杳无音讯,哪怕洛都申家曾经含冤莫白,她只身去洛都危机重重,但她依然为寻爱而义无反顾。如此女子,穹苍帝深觉要好好珍惜。尚疆与她无缘,终会娶了公主,弃她而去。申绿赜既是命定帝后,穹苍帝决意陪她去趟洛都,在路途上默默守护她。洛都此行,她必伤痕累累,他要护着她,给她帝后应有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