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7章 东西她不要
暖黄色的灯光在客厅里肆意流淌，却暖不了苏语半分。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身形像是被定格住了，周遭的空气都似凝了一层霜，透着彻骨寒意。不远处，房门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那声音直直钻进她的耳朵，敲在心上，她的心也随之一颤，泛起一阵钝痛，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滞重起来。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打破了一室压抑的寂静。杨磊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出来，身姿笔挺，手中稳稳地拿着一个文件袋，步伐间带着几分职业的干练。
“苏小姐，”杨磊走到苏语面前，微微欠身，语气恭敬又客气，“这是穆总交代我给您的。里面是这房子的房产证，还有一张银行卡。房产证已经过户到您名下了。”说着，他将文件袋递向苏语，动作轻柔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苏语闻声，目光缓缓从地上抬起，落在那文件袋上。她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轻轻皱了一下，像是被什么琐事扰了心神，原本就黯淡的眼眸里，此刻更是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她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像是那文件袋带着刺，会灼伤她的指尖。
“杨助理，”苏语开口，声音轻缓却透着坚定，“麻烦你把东西还给你们穆总，我不需要。”话落，她偏过头，不再看那文件袋，像是要把这段牵扯不清的过往一并抛却。
杨磊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无懈可击的礼貌性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眼神里却透着几分公事公办的疏离。“苏小姐，您跟穆总也相处了一段时间了，他的个性您应该也有所了解。”他微微顿了顿，目光在苏语脸上扫过，像是在打量她的反应，“再说，穆总他一向慷慨，从来不会亏待跟他在一起过的女人。”这话一出，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息，带着世俗的铜臭味。
闻言，苏语的心像是被尖锐的针狠狠刺中，疼得她呼吸一滞。原来，在穆承远心里，她和那些走马灯似的在他生命里出现又消失的女人并无二致，不过是一段段可以用金钱衡量、用物质打发的过往。有时那些温柔的瞬间、甜蜜的话语，此刻都像是一场虚幻的梦，被这冰冷的现实击得粉碎。
她抬眸，直直地看向杨磊手中的文件袋，像是在看一件充满讽刺意味的展品，随后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自嘲与不屑。“麻烦你转告他，”苏语的声音很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这段关系，本就是你情我愿，哪有什么亏欠不亏欠的。”一字一句，如同寒夜里的冷风，吹散了杨磊话语里带来的那股俗气。
杨磊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僵，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文件袋，像是那是他最后的“武器”。他微微皱眉，面露难色，声音里也多了几分无奈：“苏小姐，您这样真的让我很为难。穆总交代下来的事情，我总要办好。”他试图做最后的劝说，眼神里满是恳切。
苏语嘴角挤出一抹勉强的淡笑，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她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说完，她不再看杨磊一眼，挺直脊背，转身上了楼，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苏语走进卧室，反手轻轻合上房门，那一瞬间，仿佛将所有的喧嚣与纷扰都隔绝在了门外。然而，寂静的空间却成了悲伤的温床，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恰似决堤的河水，汹涌得让人猝不及防。
她的双腿像是被抽去了力气，缓缓地蹲下身去，无助地将头埋进膝盖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受伤的小鹿。身体随着她低声的哽咽而止不住地颤抖，压抑的哭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每一声都像是在诉说着她心底的委屈与难过。那些和穆承远相处的日子，像走马灯般在她脑海里不断放映，曾经的甜蜜与如今的冰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刺痛着她的心。
但苏语深知，沉溺在悲伤里毫无意义。没让自己难过太久，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她抬手，用指尖轻轻擦干脸颊上的泪滴，动作缓慢而坚定，像是在一点点拭去这段感情留下的痕迹。
旋即，她挺直脊背，开始环视着这个曾经充满温暖回忆，如今却满是落寞的房间，目光一一扫过每一个角落，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一番寻找后，她才惊觉，除了衣柜里那几套自己初来乍到时带过来的换洗衣服外，房间里的一切，从柔软的地毯到精致的摆件，皆是穆承远为她添置的。
她的目光落在梳妆台上，那里放着一套未拆封的高级化妆品，包装精美，一看便价值不菲。那是穆承远托秘书精心挑选的。
苏语从来没用过这套化妆品，她一直用自己带过来的那套平价护肤品。每次要用的时候，她都会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用完后又下意识地塞回包里，走的时候带走，来的时候带来。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这个豪华的房子里，只是一个过客，随时都可能离开，所以她始终保留着自己的那一份独立与清醒。
最后，她抬脚走进卫生间，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用过的洗漱用品一件一件扔进垃圾桶，动作果断决绝。做完这一切，她回到卧室，将自己仅有的两套衣服叠好，放进一个袋子里，拎起袋子，迈出了卧室的门。站在门口，她缓缓回眸，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往昔的气息，可她明白，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她挺直脊梁，毅然转身，大步向前走去，没有再回头。
苏语下来的时候，杨磊还候在那儿，见她出来，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犹豫片刻后，开口说道：“苏小姐，其实你不用搬走的，不管房子你接不接受，穆先生送出去的东西是不会再拿回去的，再说，他也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
苏语脚步一顿，抬眸看向杨磊，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那笑容里却带着几分无奈与嘲讽，“还真是他一贯的霸道作风啊！”她顿了顿，像是在平复内心的情绪，继续说道：“你跟他说，如果真想送，就亲自拿给我，别分个手，都要助理替他说，真是让人看不起。”说完，她也不顾杨磊作何反应，挺直脊背，拖着行李箱径直走了出去，那背影倔强又洒脱。
出了公寓，外面的世界仿佛被寒冬冻住了一样。大街上，冬山如睡，连绵起伏的山峦像是披上了一层薄霜，安静地沉睡着。街道两旁的树木，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片树叶，在枝头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寒风吹落。
寒风如刀割般呼啸着，盛矜北身形单薄，身上那件单薄的大衣根本抵御不了这刺骨的寒冷。她纤白的手指已经被冻得通红，整个人冷到麻木，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她的眼眶泛红，长长的睫毛不知何时挂满了泪水，在这极寒的天气里，已然凝结成了冰霜。
她艰难地走到一个角落处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她掏出手机，手指冻得有些僵硬，颤抖着划开手机屏幕，打开网约车的软件。她的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助，在这冰冷的世界里，她就像一只迷失方向的孤雁。
斜对面的马路旁，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安静地停在那儿，与周围的寒冷和萧瑟格格不入。车上的主人穆承远，慵懒地坐在后座上，身姿挺拔，面容冷峻。他深邃的眸子犹如寒夜中的深潭，一瞬不瞬地落在那抹单薄的身影上，眼神里藏着复杂的情绪，有不舍，有愧疚，却又带着几分决绝。
片刻之后，车门被轻轻打开，杨磊小心翼翼地钻进来副驾驶座，转过头，声音压得很低，小心翼翼地说道：“穆总，东西苏小姐不收。”
穆承远微微动了动眼皮，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色，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他沉默了几秒，那几秒的时间里，车厢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外面寒风呼啸的声音。许久，他淡声问道：“她说了什么？”
杨磊迟疑了一下，他能感觉到此刻车内压抑的气氛，斟酌着用词回道：“苏小姐说让您自己给她。”
穆承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温度，目光缓缓从那抹身影上撤回来，靠向椅背，薄唇轻启，吩咐道：“走吧，去机场。”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迈巴赫缓缓启动，渐渐消失在这寒冷的街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