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 章 挺有能耐
午夜时分，浓稠的黑暗如墨般晕染在穆承远的公寓里，万籁俱寂，只有墙上的挂钟在不紧不慢地滴答作响。苏语从宿醉的混沌中缓缓转醒，脑袋像是被重锤敲打过，钝痛一阵接着一阵，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她艰难地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影影绰绰，像是被一层毛玻璃阻隔。适应了好一会儿，视线才慢慢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是陌生又奢华的卧室，欧式风格的雕花天花板高高在上，中央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此刻隐匿在黑暗里，只留下模糊的轮廓，却依旧散发着冷冽的贵气。
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鹅绒被轻柔地覆在身上，可她却觉得周身发冷。她下意识地揪紧被子，手指触碰到细腻的丝绸被面，熟悉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动了动身子，想要坐起来，却扯动了酸痛的肌肉，忍不住闷哼出声。这才惊觉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宽松的棉质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却也让她脸颊滚烫，心里涌起一阵慌乱。
她努力回溯着昨晚的记忆，脑海里却只剩杂乱无章的碎片。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五彩斑斓的灯光、一杯接一杯下肚的酒，还有恩雅模糊的笑脸……可再往后，记忆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满心疑惑与不安，自己怎么会在穆承远的公寓？是他送自己回来的吗？那恩雅又去了哪里？正胡思乱想间，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门口，双手紧紧攥着被子，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整个人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紧张与期待在心底交织翻涌 。
“醒了！”一道低沉且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刹那间，卧室里的灯光瞬间亮起，暖黄的光线毫无保留地倾洒开来，驱散了一室黑暗。苏语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刺激得眯起了眼，睫毛像受惊的蝴蝶般急促颤动，待眼睛慢慢适应了这亮度，她才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是穆承远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看着眼前的男人，苏语满是诧异，脑海中还残留着宿醉的昏沉，可疑惑还是脱口而出：“你不是在国外吗？”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尾音还轻轻上扬，透露着难以掩饰的惊讶。
穆承远并未直接回应她的问题，只是微微侧身，将一直拿在手中的汤汁递到她面前，动作轻柔却又不容拒绝：“喝点醒酒汤，醒醒酒。”那汤碗里升腾起袅袅热气，带着淡淡的药香，在清冷的空气中氤氲开来。
苏语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交汇间，她捕捉到了穆承远眼底藏着的一丝关切。不知为何，她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触动，鬼使神差地接过汤碗，乖乖地小口喝了起来。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胃里的寒意，也让她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些许。
穆承远静静地看着她，待她喝完，动作利落地夺过空杯，随意地放置在一旁的床头柜上，薄唇轻启，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嗔怪：“挺有能耐，大白天的喝酒，还喝得人事不知。” 他微微挑眉，眼神里带着审视，直直地盯着苏语。
“谁规定大白天不能喝酒的。”苏语下意识地反驳，语气里带着点小倔强，像是被戳中了逆鳞。她坐直身子，双手环胸，毫不示弱地回望着穆承远，脸颊因为宿醉还泛着淡淡的红晕，看着竟有几分可爱。
穆承远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那笑容里透着玩味，又夹杂着一丝无奈：“那为什么喝酒？”他微微俯身，凑近苏语，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像是要从她的眼神里探寻出真实的答案 。
苏语的目光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慌乱地左右游移，不敢与穆承远对视，回答的声音不自觉地弱了几分，带着明显的心虚：“没为什么，就是纯粹地想喝酒。”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揪紧了被子，试图借此平复内心的不安，可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穆承远目光如炬，锐利的视线紧紧锁在苏语脸上，像是能洞悉她内心的每一丝想法，那眼神就像穿透力极强的x光射线，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看穿。他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都因为他的注视而降低了几分，压抑的氛围让人喘不过气。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须臾，穆承远轻轻挑了挑眉，脸上神色莫测，只是淡淡地说道：“好好睡一觉。”他的声音低沉又平静，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话音刚落，他便站起身，动作优雅又自然，顺手拿走刚才放着醒酒汤的杯子，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握着杯柄，转身朝着门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挺拔而冷峻，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踏得极有节奏。
苏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就在穆承远拉开房门，即将迈出房间的那一刻，像是有一股冲动驱使着她，苏语突然大声喊住了他：“穆承远，我可以待在你身边当你的情人，但我的道德观绝对不允许我当小三，这是我的底线。”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
听到这话，穆承远的身形猛地一顿，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只脚还悬在门外。他的手紧紧握着门把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可他始终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什么。短暂的停顿后，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自顾自地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将苏语的世界隔绝在这一方小小的卧室里，留下她独自在寂静中，思绪万千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在房间里洒下几缕温暖的光影。苏语悠悠转醒，下意识地伸手往身侧摸去，指尖触碰到的是冰冷的床铺，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她微微眯起眼，看向床铺的另一边，平整的被子没有一丝褶皱，从整个床铺的布局便能轻易判断出，穆承远昨晚并没有在这卧室里休息。
刹那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涌上心头，苏语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即将从她的生命中悄然流逝，这种感觉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就那样呆愣着，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思绪飘远，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与穆承远相处的点点滴滴。
许久，她才回过神来，缓缓坐起身，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情绪。下了床，她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进浴室，洗漱完毕后，对着镜子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镜中的自己面色略显苍白，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迷茫与失落。
收拾妥当，苏语下楼。刚走到楼梯口，一眼便瞧见穆承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膝盖上稳稳地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滑动着，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客厅里安静极了，只有键盘的声音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愣着干嘛，赶紧把早餐吃了。吃完我们谈谈。”穆承远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他甚至都没有抬头，眼睛依旧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苏语的心猛地一沉，“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张了张嘴，想要问他到底要谈什么，可话还没说出口，穆承远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头也不抬地打断道：“先吃饭。” 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反驳的强硬。
苏语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能默默走到餐桌旁坐下。看着餐桌上摆满了自己平日里爱吃的食物，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她的心里却酸涩无比。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样温馨的早餐场景，也许很快就会成为回忆，再也不会出现了。她缓缓拿起筷子，动作迟缓，每夹起一口食物，都像是在吞咽着即将失去的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