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砚拧眉，没有反驳。
沈乐绾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还在期待什么呢？
一定要让他清楚明白地告诉自己他心里只有薛语凝她才能死心吗？
“你在为这个生气？”裴清砚眼底波澜微起，“但在那种情况下，我不能不管她。”
沈乐绾自嘲地笑了笑，所以就选择舍弃了自己吗？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在她心里压根就不重要。
裴清砚知道，沈乐绾有情绪很正常，但他当时没有办法丢下薛语凝，这是他欠她的。
“裴清砚，我们离婚吧。”
裴清砚刚想开口，就听沈乐绾淡淡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不带任何情绪，他瞳孔一震，漆黑的眼眸落在她身上，“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吧。”
沈乐绾迎上他的目光，裴清砚的眉眼骤然锋利，她还爱他，可她却不想再和他纠缠了。
她累了。
车厢内的气氛顿时冷了下去，像是结了冰。前排开车的陈霖浑身一抖，完蛋了。
裴清寒深邃的眼眸微眯，眼底似有波涛汹起，他下颌线紧绷着，一字一句像是从喉间挤出来，“别闹。”
“我知道你有气，我只当今天没有听过这话。”
沈乐绾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他竟然以为自己是在耍小脾气无理取闹吗？
“我没有闹，我想得很清楚。”
“既然你放不下薛语凝，我就成全你们。”
裴清砚蹙眉，“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依旧是被舍弃的那个不是吗？”
沈乐绾打断了他的话，“我累了，当初是我不该答应你，你就当我反悔了行吗？”
裴清砚目光冷冽，嗓音压着怒气，“不会有下一次了，我不会让你再陷入危险中。”
沈乐绾胸腔被酸涩填满，冷风一刮，扯得全身都疼。
就算这样，他也没说下次会选择自己。真有下次，他一样会选择薛语凝。
他既然放不下薛语凝，又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
沈乐绾眼眶酸涩，他不知道自己鼓起勇气提离婚需要多大的决定，还以为是像闹小性子那样能轻轻揭过。
熟悉的景色就在眼前，裴清砚压着胸腔里翻涌的戾气，“爷爷最近身体不好，你刚刚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沈乐绾咬着唇，“我没有跟你耍脾气，也没资格。”
陈霖把车停在了老宅前，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裴清砚看着门口拄着拐杖朝这边走来的老爷子，伸手牵过她的手，“我不同意。”
沈乐绾手指想要抽离，裴清砚却握得很紧，“你如果想要让老爷子犯病，就当着他面提。”
沈乐绾心意一梗，“你……”
裴清砚已经牵着她下了车，将人紧紧地搂在怀里，沈乐绾暗暗地想要离他远点儿，裴清砚的大掌箍着她的肩，低声道，“乖一点。”
裴老爷子的声音已经在前方响起，“绾绾回来啦！”
沈乐绾深吸了口气，压下那些情绪，弯了弯唇，“爷爷您怎么出来了，外面凉。”
裴老爷子拄着拐杖，“这个混球说你去国外了，怎么瘦了这么一大圈儿，时差还没打过来吗？”
裴清砚扣着她肩膀的手指动了动。
沈乐绾轻声道，“可能是没太休息好，您别担心。”
裴清砚搂着她往里走，朝老爷子说道，“爷爷您没见我也瘦了吗？”
裴老爷子冷哼一声，“没看出来！就你那牛一样的身体，能有什么事？”
裴清砚侧眸看了眼沈乐绾，她对着老爷子的时候神情是温和的，唇角还会扬起，想起她刚刚说要离婚，他心里涌起些莫名的躁意，是一种失控的感觉。
厨房已经做好饭了，裴清砚带着她去洗手，沈乐绾趁机抽出自己的手，脸色也不复刚刚的温柔。
裴清砚挤了洗手液，再次拉过她的手，沈乐绾蹙眉，压低了声音，“你到底要干什么？”
“爷爷在看着呢。”
裴清砚握着她的手，一根一根手指的抹过，淡淡的橘子香味在鼻尖散开，他洗得很认真，流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乐绾没再挣扎，心底闪过一抹苦涩。
他这又是何必呢？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开心得要死，可是现在，她只觉得苦涩。
吃完手后，裴清砚抽过一旁的纸巾给她擦手，“好了，吃饭吧。”
语气亲昵自然，好像刚刚车上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沈乐绾心底涌起一抹烦躁，绕过他先回餐桌。
厨房准备的菜色很丰富，都是沈乐绾爱吃的。裴老爷子用公筷给她夹了块肉，“丫头怎么瘦了这么多？多吃点。”
“谢谢爷爷。”
裴老五子转头就训斥裴清砚，“怎么照顾你媳妇儿的！连个人都不会照顾吗？”
裴清砚唇角勾起一抹笑，“是我的不是，回去一定好好给她补补。”
裴老爷子瞪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偏到一边咳嗽起来。
沈乐绾放下了筷子，好看的细眉微微蹙起。
裴清砚已经起身走到了裴老爷子身边，拍着他的背，“李叔，爷爷最近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吗？”
老李：“上周刚去检查了，还没呢。”
裴老爷子嗑过那阵，喝了口水缓了过来，“我没事，就是最近有些着凉了，你别大惊小怪的。”
“我这条老命，怎么着也得等到你孩子出生才舍得离开？”
裴清砚见裴老爷子脸色还算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吊儿郎当地说道，“那您可得保重身体多活几年，不然很难看到我孩子出生了。”
“你这说得是什么混账话！”裴老爷子直起身，“你还能不要孩子？”
裴清砚坐回凳子上，抬手搭上沈乐绾的肩，“我们还想多过两年二人世界呢，孩子多麻烦啊！”
“我看你是欠揍！”
沈乐绾的心像是坠入了冰窖里，裴清砚的话听起来玩世不恭，可她知道那只是他回绝裴老爷子的说辞。
他根本不想要孩子。
她垂下身下的手下意识地覆上小腹。
宝宝，她好不容易才保下来的宝宝，如果裴清砚知道了他的存在，会不会一脸冷淡地让她打掉呢？
沈乐绾不敢想，也不敢赌。
这个婚，她必须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