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里,皇后转动着手中的珠串,心里思忖着该如何让皇贵妃和华贵妃两败俱伤,突然想到一个绝佳的妙计,唇角微微上扬,拿起桌上的茶杯,发现没有茶水,轻声喊道:“绣夏!”
一旁的小宫女听到皇后的声音,忙上前恭敬地说道:“娘娘有何吩咐?”
皇后轻声问道:“绣夏呢?怎么没见到她?连江福海也不知去哪了?”
宫女忙说道:“娘娘是要喝水吗?奴婢这就去倒。”
皇后不悦地放下茶杯,“本宫再问你话,你为什么顾左右而言他?”
宫女吓得不敢说话,皇后厉声说道:“还有什么是本宫经受不住的。”
宫女诚惶诚恐地说道:“绣夏一直没回来,江公公出去也没回来,奴婢听说……听说绣夏和江公公被带去慎刑司了。”
皇后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质问道:“大胆!本宫身边的人,岂可说带走就带走,还没有跟本宫说过半句!”
宫女忙跪下,颤抖着声音说道:“娘娘,慎刑司的人是奉皇上的旨意,说不必让娘娘知道。”
皇后脸色愠怒,“到底出什么事了?”
宫女继续支支吾吾地说道:“奴婢听说,如贵人今儿一大早就去养心殿告发娘娘害死了她的孩子,还说是娘娘害死了纯元皇后和二阿哥。”
皇后手中的珠串落地,满脸绝望地吼道:“青樱这个逆女,她不是本宫的侄女,她不是!她是纯元的侄女!处处坏本宫的事,如今居然向皇上揭发本宫,怎会有如此愚蠢之人?皇上若是证实了本宫的罪行,本宫多年的筹谋也算是全部付之东流了。她难道不知道乌那拉氏一旦有了废后,就再也没有指望了!都怪本宫一时心软,想着她也不受宠,留了她一命,让她今日有机会反咬本宫一口。早知道,本宫就该早些送她下去见姐姐!”
说着说着,皇后觉得头痛欲裂,痛苦地呻吟着,“本宫的头好痛,真的好痛……”
慎刑司得了华贵妃的吩咐,对绣夏和江福海用尽了酷刑,刑房里惨叫声不断……
皇上此刻无心处理政务,念曦和华贵妃一直陪着皇上,直到傍晚,苏培盛才急匆匆回来复命。
皇上冷漠地问道:“那些贱奴才是怎么说的?”
苏培盛恭敬地说道:“都已经招了,确实如如贵人所说,纯元皇后和二阿哥都是被皇后娘娘害死的。除此之外,还招了皇贵妃娘娘有孕时,两次差点遇险也是出自皇后娘娘之手。还有芳贵人、富察贵人、如贵人、淳常在、欣常在、莞答应的龙胎都是皇后娘娘害死的,除此之外,当年在王府的时候,皇后娘娘也害死了不少有孕的嫔妃和孩子。”
皇上此时已经怒火中烧,“果真是她!不仅害死了纯元和孩子,还害死了朕这么多孩子!”
华贵妃连忙附身跪下,言辞恳切地说道:“皇上不要气坏了身体,保重龙体啊!皇后娘娘害死了这么多孩子,心思阴毒。臣妾恳请皇上严惩真凶,为这些死去的孩子和嫔妃们做主啊!”
念曦知道死多少孩子皇上都不会处死皇后,只能往皇上的痛处戳,也附身跪下,“皇上切莫动怒!纯元皇后那般信任皇后娘娘,皇后居然对自己的亲姐姐和侄子下手。致使皇上失去挚爱,多年来忧闷苦思。臣妾听宫中老人提起过,纯元皇后至善至美,在王府时恩泽府中上下,所有有幸见过纯元皇后的人,无一不对纯元皇后赞不绝口,感恩戴德。纯元皇后这样仁善纯良,皇后娘娘她怎么下得去手啊!臣妾求皇上为纯元皇后和二阿哥讨一个公道,以慰纯元皇后和二阿哥在天之灵!”
提到纯元的死,皇上痛心疾首,感慨道:“朕以为,她与纯元是亲姐妹,她待纯元既恭敬又谦和。你们都下去。苏培盛,带她来,纯元的事,朕要亲口听她说。”
念曦和华贵妃、青樱走出养心殿,华贵妃立马换上了得意的表情,意味深长地看着念曦,阴阳怪气地说道:“别以为皇后倒了,你就可以做皇后。”
念曦轻笑一声,“本宫能不能做皇后未可知,但你无论如何都当不了皇后。”
说罢,优雅地转身离去,华贵妃看着念曦的背影,气得怒目圆睁,兰芝忙劝道:“娘娘,如今咱们正事还没有办完呢!”
华贵妃狠辣地说道:“无论皇上怎么处置皇后,本宫都要让皇后死,给本宫的孩子陪葬!”
皇后到养心殿时,已经夜幕降临。
皇上坐在榻上,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后,厌恶地说道:“已经到了这地步,你可认罪吗?”
皇后淡淡地说道:“皇上既然已经相信,何必再来问臣妾呢?”
皇上冷声说道:“若非等你亲口认罪,你以为朕还愿意再见到你这张脸?”
皇后轻抚着自己的脸颊,自嘲道:“臣妾已经年老色衰了,皇上自然会嫌恶。臣妾只是想,若姐姐还在,皇上是否还真心喜爱她逐渐老去的容颜?臣妾真是后悔啊,应该让皇上见到姐姐如今与臣妾一样衰败的容貌。皇上或许就不会这么恨臣妾了。”
皇上不悦地说道:“心慈则貌美,纯元纵使年华老去。也一定会胜过你万千。”
皇后轻轻一笑,抬起手轻轻抚摩着腕上如碧水般澄澈通透的玉镯,伤感地说道:“这对玉镯,还是臣妾入府的时候,皇上亲自为臣妾戴上的,愿如此环,朝夕相见。可如今皇上以为臣妾犯错,大约不愿意再见臣妾了吧。当年,皇上同样执着此环,同臣妾说,若生下皇子,福晋便是臣妾的。可臣妾生下皇子时,皇上已经娶了姐姐为福晋。连臣妾的孩子也要被迫成为庶子,和臣妾一样,永远摆脱不了庶出的身份。
皇上眉头微皱,“你知道朕并不在意嫡庶,皇额娘也不在意。皇额娘是庶出,朕也是庶出。”
“皇上你可曾知道,庶出的女子有多痛苦,嫡庶尊卑分明,臣妾和臣妾的额娘很少受到重视,你何曾明白呀!”皇后语气中全是哀怨。
皇上冷冷地盯着皇后,“朕明白,真因为朕明白,所以才在你入府以后,厚待于你,即便朕立了纯元为唯一的福晋,你也是仅次于她的侧福晋,可是你永不知足。”
皇后哭诉道:“本该属于臣妾的福晋之位,被她人一朝夺取,本该属于臣妾儿子的太子之位,也要另属她人。臣妾夫君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她,臣妾很想知足,可是臣妾做不到啊!”
皇上质问道:“纯元是你的亲姐姐!”语气中带着怒气,“要你入府,是朕错了!”
皇后不甘心地说道:“皇上错在不是迎臣妾入府,而是不该让姐姐入府,专宠姐姐。既生瑜,何生亮啊?,皇上何等睿智,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这样不明白。”
皇上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仍旧带着怒气,“是朕太看重你们的姐妹之情了,你就不怕报应?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不怕纯元和孩子来向你追魂索命!”
滚烫泪水从皇后冰凉的脸颊滑下,“她要来索命,尽管来索呀!免得臣妾长夜漫漫,总梦见我的孩子向我啼哭不已,孩子夭亡的时候,姐姐有了身孕,皇上只顾姐姐有孕之喜,何曾还记得臣妾与你的孩子啊!他还不满三岁,高烧烧得浑身滚烫,不治而死啊!臣妾抱着他的尸身,在雨中走了一晚上,想走到阎罗殿,求满殿神佛,要索命就索我的命,别索我儿子的命啊!”
说着说着,皇后嚎啕痛哭,满脸憎恨地继续说道:“而姐姐这时竟然有了孩子,不是她的儿子索了我儿子的命吗?我怎能容忍他的儿子坐上太子之位呢?”
皇上怒斥道:“你疯了!是朕执意要娶纯元,是朕执意要立她为福晋,是朕与她有了孩子,你为什么不恨朕?”
“皇上以为臣妾不想吗?臣妾多想恨你呀,可是臣妾做不到,臣妾做不到啊!皇上的眼里只有姐姐。皇上你可曾知道,臣妾对你的爱意,不比你对姐姐的少啊!皇上,你以为姐姐爱你很多吗?你以为皇贵妃和莞答应真的爱你吗?凡是深爱丈夫的女子,有谁愿意看到自己深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恩爱生子啊?臣妾做不到,臣妾做不到啊!皇上虽然以为臣妾悍妒,可是臣妾是真真正正深爱着皇上,所以臣妾才会如此啊!”
皇上脸上的厌恶越发浓烈,“佛口蛇心,你真是让朕恶心!”
皇后继续哭诉道:“皇上,臣妾若不是身在皇后之位,要保全自身,也希望皇上心中还记得臣妾的一点好,臣妾何尝不愿意什么都不掩藏,臣妾不得已的贤惠,也是臣妾最痛心,最难过之处啊!”
皇上不想再听皇后说下去,起身来到书桌前,提笔写道:“皇后,乌拉那拉氏,天命不佑,华而不实,残害皇嗣,焉得敬承宗庙,母仪天下,着废为庶人,冷宫安置。”
写完愤怒地扔下手中的毛笔,冷声道:“取朕的朱印来!”苏培盛忙说道:“嗻!”
皇后绝望地看着皇上写下废后诏书,冷冷地念道:“咨尔福晋乌那拉氏,祥钟华胄,秀毓名门,温慧秉心,柔嘉表度,六行悉备,久昭淑德。于宫中四教弘宣,允合母仪于天下,曾奉皇太后慈命,以册宝册,立尔为皇后,钦哉。这是皇上当年立臣妾为后的诏书,皇上可还记得?”
皇上一眼都不想多看皇后,“你就在冷宫里好好为你的过犯忏悔!”
皇后仍旧不死心,问道:“皇上还记得姐姐临走前说得话吗?”
皇上陷入回忆中,但并没有因此心软,一脸嫌弃地说道:“你还有脸叫姐姐?朕没有杀你,已经是对得起纯元的嘱托了。”
这时,苏培盛取了朱印来,皇上毫不犹豫地盖上,冷声说道:“苏培盛,去景仁宫取回朕立后的圣旨、宝印、宝册。晓谕六宫,后宫的事,都由皇贵妃掌管,由华贵妃和敬妃协理。”
苏培盛恭敬地说道:“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