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知道念曦得了风寒后,很是心疼,专门过来探望。看见念曦有些虚弱,担心地说道:“怎么好好地得了风寒?”
念曦柔弱无骨地咳嗽了两下,轻声说道:“是夜里出去赏月,臣妾一时贪凉,穿的单薄,没想到产后身子弱,一吹风就病了。”
皇上心疼地说道:“你呀,惯是会让朕忧心的。”说完拿起染绿端来了的药碗,用勺子轻轻搅拌着药,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送到念曦唇边,柔声道:“病了就要好好喝药。”
念曦娇嗔地撒着娇,说道:“哎呀,真的好苦啊!臣妾不想喝。”
皇上看着她那可爱又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轻声安慰道:“乖,良药苦口利于病,要是不喝药,这病何时才能痊愈呢?染绿,去拿一些蜜饯来,喝完药吃些蜜饯就好了。”
念曦调皮道:“蜜饯再甜也没有皇上甜。”皇上轻笑道:“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连朕都敢打趣了。”
听到这话,念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调皮地眨眨眼,笑嘻嘻地说:“嘻嘻,臣妾说的可是实话呢,对臣妾来说那些蜜饯就算再甜,也比不上皇上您万分之一啊!”
皇上听了,轻轻笑出声来,用手指刮了一下念曦的鼻子,略带宠溺地说:“你这个小机灵鬼,如今真是越发胆大妄为了,竟敢拿朕来打趣了。”
念曦见皇上并未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于是继续娇声娇气地说道:“人家哪有嘛,只是今日不能陪皇上一同泛舟于湖上,采荷弹曲,怕皇上心里遗憾,博皇上一笑罢了。”
皇上:“景致再好也没有你的身子重要,等你好了咱们再去也不迟。”
想到念曦说的人比蜜饯甜,又笑道:“你既然说朕比蜜饯甜,那朕今日就让你甜上心头。昨日看你穿粉色娇艳动人,朕已吩咐内务府,将今年进贡的所有淡粉色织锦尽数拿来,都给你裁制新衣,绣上玉兰花或者百蝶穿花的图案都好,亦或是水墨墩兰金团寿字纹,朕记得你上次穿得那件藕粉色旗装上绣的四季花篮的图样也不错,再用绛丝给你做一件兰花蝴蝶样式的坎肩。”
念曦想皇上真的是穿搭达人中的达人,连这些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还这么会搭配,听起来就很精美的样子。回应道:“臣妾多谢皇上如此费心,臣妾实在受宠若惊,只是都给臣妾是不是不太好呀,后宫还有这么多姐妹。”
皇上:“无妨,她们用别的就好。朕刚来的时候让小厦子去取那只粉彩花纹卷云抱月瓶,还有先帝最喜欢的那套青花五彩十二花神杯,都赐给你,你在病中也可随时观赏把玩。”
念曦想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哦!对了!粉彩花纹卷云抱月瓶就是那个后来被英国抢走,一直放在大英博物馆的文物,青花五彩十二花神杯最后也被放在了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正想着小厦子把东西都拿了来,念曦看到从前只能在博物馆看到的文物,心里激动不已,不禁嘴里呢喃道:“器身呈扁的圆形,筒形颈,卷云形瓶耳,该器具型首创于明永乐时期,因此型似圆月故此名,釉彩妆饰和烧造工艺在本朝时期发展创新。瓶身一面用粉彩绘两只白头翁栖于盛放的白色与粉色花枝上,另一面一对白鸟栖于花枝之上,并伴有一对蝴蝶飞舞于蓝色菊花上,灵动鲜活,笔触精致。”
皇上眯着眼,脸上都是赞赏和欣喜,笑道:“朕就知道没有送错人,好东西理应赠予能够鉴赏它,真正领略其价值之人。
念曦又看到那套青花五彩十二花神杯,不仅赞叹康熙和雍正的审美都很高雅,开口道:“胎体轻薄、器型精巧绝伦,造型规整优美,胎质乳白、器薄如纸、晶莹剔透;其外壁分别用一年十二个月中不同的花卉来装饰,并配以相应的唐诗,花神杯胎薄透光,莹泽细腻;纹饰色彩鲜丽清新,绘制生动自然。”
一月水仙花: 春风弄玉来清画,夜月凌波上大堤。
二月迎春花: 金英翠萼带春寒,黄色花中有几般。
三月桃花: 风花新社燕,时节旧春浓。
四月牡丹: 晓艳远分金掌露,暮香深惹玉堂风。
五月石榴: 露色珠帘映,香风粉壁遮。
六月荷花: 根是泥中玉,心承露下珠。
七月兰花: 广殿轻香发,高台远吹吟。
八月桂花: 枝生无限月,花满自然秋。
九月菊花: 千载白衣酒,一生青女香。
十月芙蓉花: 清香和宿雨,佳色出晴烟。
十一月月季花:不随千种尽,独放一年红。
十二月梅花: 素艳雪凝树,清香风满枝。
花卉配唐诗,实乃风雅之至。”
皇上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接着感慨道:“就连皇阿玛对此套杯子也是钟爱有加,每次南巡时必定要带着。”
念曦心里腹诽道那当然,这可是是康熙五彩瓷器的精品呢!
不管怎么说念曦都非常喜爱皇上送的这两件礼物,感激之情满溢于脸上,声音都带着欢愉:“臣妾多谢皇上赐予臣妾这样好的东西,现下觉得什么药都不苦了,果真甜上心头了。”
皇上被她这番话哄得很是高兴,笑着说道:“只要你喜欢就好,好好吃药,早日康复,朕还有折子要批,就先回养心殿了,改日再来看你。”
念曦没想到自己因病得福,皇上送了一份大礼,然而在清凉殿的余莺儿可就没有这个福气了,正遭受着华妃的雷霆之怒。
华妃怒不可遏地直接把桌子上滚烫的茶水狠狠地砸向余莺儿,余莺儿被烫的叫了一声,看到华妃怒目瞪着自己,只能忍着疼,不敢再出声。
只听华妃厉声斥责道:“你这个无用的东西,本宫不过交代了你这么小的事,你竟然都办不妥!”
跪着请罪的余莺儿听了这话更是战战巍巍,回道:“请华妃娘娘息怒,嫔妾已经让人在船上做了手脚,而且做的很细致,不易让人轻易察觉。捻工们捻缝的时候,减少了捻入的石灰、麻筋、桐油等艌料,涂抹桐油的时候也未按工序,特意少涂抹了几层,等宸懿贵妃邀皇上乘船的时候,娘娘以大将军有要事禀告为由,派小船中途叫走皇上,等船上只剩宸懿贵妃一人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船松动的时候,那么在返程的途中,船底就会脱胶进水,船在湖中,到时候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等侍卫赶到时,宸懿贵妃早就淹死了,计划原本是天衣无缝的。谁曾想皇上昨晚有怡亲王相陪,没有和宸懿贵妃一起游湖,本想着左不过就这几天,但没想到早上宸懿贵妃突然说船做的不好,已经拆毁了,让宫人盯着重新准备一条,这一切都太出乎意料了,嫔妾实在是没想到啊!”
华妃瞪大双眼,满脸愤恨之色,继续怒吼着:“你这个蠢货,是不是在办事的过程中露出了什么破绽,才被宸懿贵妃察觉到什么了。否则怎会平白无故废掉精心打造的船只,还要特意派人监督新做的船呢?”
余莺儿惊恐万分,身体颤抖不止,连忙跪地叩头辩解道:“嫔妾绝对没有泄露半分消息啊!若是宸懿贵妃果真察觉出了异样,大可以直接向皇上告发,请求皇上严惩嫔妾。说不定这次真的只是一个巧合罢了,宸懿贵妃真的嫌船做的不够好,想再换一条更精美的船也未可知呀!”
然而,华妃根本听不进去这番解释,说道:“凑巧?哼!那个贱人心思缜密、狡诈无比,倘若让她寻得蛛丝马迹,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此事必须处理得滴水不漏,绝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至于那些与此事相关的人员,本宫自会妥善安排,确保万无一失。只是你……”
余莺儿听了华妃这么说,连忙表忠心说道:“娘娘,嫔妾不会说出去半个字,以后都只为娘娘您马首是瞻,不敢有半点违背娘娘。”
华妃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本宫需要的绝非仅仅是忠诚而已,要有实际用处。” 余莺儿惶恐至极连忙磕头谢罪道,说道:“恳请娘娘大发慈悲,饶恕嫔妾办事不力,请娘娘再给嫔妾一次机会吧!”
直至看到余莺儿的额头都磕破了,华妃这才冷冷地说道:“罢了,先起来吧,只是那个贱人病了还不好好待着,想尽办法去魅惑皇上,手段层出不穷,居然哄得皇上今儿将今年进贡的全部淡粉色织锦尽数拿去给她裁制衣裳,这般恩宠还嫌不够,竟然把粉彩花纹卷云抱月瓶和青花五彩十二花神杯都赐给了她,那可是先帝最为钟爱的一套杯子了,狐媚的贱人!也不知道哪里学的这些迷惑人心、卖弄风骚的本事!。”
余莺儿清清楚楚地听到华妃在咬牙切齿之际所发出的阵阵磨牙声,那刺耳的声响仿佛能够穿透人的耳膜一般,由此可见华妃对念曦的愤恨之情已经到了何等程度。
余莺儿暗自思忖,如果自己仍旧无法替华妃排忧解难、有所作为的话,以华妃如此暴躁易怒的性情,说不定真的会毫不留情地把自己当做弃子。毕竟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依靠着华妃生存,如果失去了利用价值,日后的生活必定举步维艰、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