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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戎拿出手帕子给她擦泪,声音小小地问:“他,他怎么了?”

殷姨泪眼婆娑地看着她肚子,叹出一口气:“在他很小的时候,我就离开了她。”

“我是个狠心的母亲,一个不称职的母亲。”

“我对不起我的孩子……”

殷姨说着,眼泪大颗大颗从脸上滑落,花戎看着,也哭出了声。

“殷姨不是狠心的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母亲,只是,只是因为一些难言之隐,才不得不离开他。”

“我想,如果他知道殷姨的难处,肯定就理解你了。”

殷姨慢慢地抬起头,抓住花戎的手指有些用力:“你说,你说他真的会原谅我吗?他真的,还会认我这个母亲吗?”

花戎点着头:“会的,殷姨,他肯定会认你的。”

“没有谁,不想有个温柔又疼自己的母亲。”

“虽然,我在襁褓里的时候,就被父母扔在了玄姬森林。”

“但,如果有人告诉我,他们是为了保护我,才不得不遗弃我,我想,我也是会原谅他们的。”

“因为,如果换成我自己,我也会这么做,一切都应该以孩子的安全为重嘛。”

殷姨笑了,紧紧地握住花戎的手,只是絮絮的泪不停地从她尖瘦的小脸滑落。

她真的太委屈了,这么多年,她日日夜夜地责怪自己,谴责自己是个罪孽深重的罪人,是个永远不能被原谅的母亲。

竟然,竟然有人理解她,告诉她这一切可以被原谅。

就像一抹热烈的光,穿过她灰暗阴郁的人生。

给了她希望和期盼。

她哭了很久很久,花戎在边上有时给她擦眼泪,有时拍拍她肩膀,或者揽着她安慰两句。

直到她打起哈欠,天边墨色的云慢慢变浅。

殷姨将一张传讯符塞进她手里:“殷姨送你到山脚下,按照殷姨给你的路线,直直地走,不要回头,就能出去。”

“走到没有迷雾的地方,放出传讯符,你就安全了。”

花戎表情有些呆愣,半天没反应过来:“殷姨,这……”

殷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里,是仙界的禁地,外人是进不来的,除了昭明,他是这里的山主,拥有开启山阵的秘钥。”

“还好,之前,我偷偷复制了一把,你出去以后,就放出传讯符。”

“记着,千万别回头。”

花戎问:“殷姨,你莫不是被软禁在这里?”

“既然您有秘钥,为什么不离开呢?”

殷姨看了看外面,声音很小:“这涉及到高层的秘密,我不能说太多。”

“只能告诉你,没有按时服用妖蛊,我们就会堕魔,可是服用妖蛊,又会使我时不时精神失控。”

“所以,我不得不留在这里。”

花戎眼神愣怔地看着她,好半天才晃过神。

原来,这个禁地关的全是堕魔的仙人,就是沾染魔气变成的红瞳之人,难怪昨晚看到的那抹红,莫名熟悉。

原来,是红瞳。

仙界之人以堕魔为耻,哪怕服用会变成疯子的妖蛊,也要强迫自己变成黑瞳。

努力假装自己还是高魔一等的仙人,以至于骨肉分离,被人遗忘。

这是何等的可悲,可笑,可叹。

不过,既然如此的话,她神色变得肃然:“殷姨,你信不信我?”

殷姨笑着点头:“当然信,戎儿最乖了,殷姨真的,特别喜欢你。”

花戎认真地看着她:“殷姨,如果,我把你变成黑瞳,你愿不愿意和我走,我会炼丹还会制器画符,我,可以养你。”

殷姨呆呆地看着她,嘴里轻轻地说:“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修炼都回不去……”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眼里又生出晶晶莹莹的泪,她反复地确认:“花戎,这是真的吗?姨,真的可以变回去吗?”

花戎点着头,用她不太聪明的大脑又默写了一遍,只是心里七上八下的,怦怦直跳。

快要天亮了,她再不回去就要被发现了。

可是,她想要写完,就算被昭明抓回去也无妨,她可以另外想办法逃走。

殷姨,她已经关在这个地方太久太久。

多等一秒,对她都是折磨。

好在,之前写给银狐的那份她还记着一些,写完不过一个时辰。

“姨,我字有些丑,你看得懂吧?”

殷姨欣喜地点着头,抱着她的脸亲了好几下。

殷姨在边上修行,花戎便躺在她床上小憩。

等殷姨叫她的时候,天边刚露出一点点白肚皮,而她的瞳孔,也已经化为黑色。

殷姨牵着花戎的手就往外走,花戎倏地拉住她:“殷姨,这些药植你还要不要,不要,可以送给我吗?”

殷姨十分大方:“送你,全都送你,可是,采摘要花很多时间呢。”

花戎:“殷姨,你有没有多余的阵盘?”

殷姨赶快把她身上有的所有储物袋都放在了桌上:“你看看,都在这里。”

花戎笑了:“我,我只是想拿个阵盘改改,做个换形阵,把这片药田移到我的神识空间里而已。”

殷姨惊讶地看着她:“你竟然还是阵法师,这一道好难的。”

花戎嘻嘻一笑:“我才学了一点,刚好会。”

花戎很快改了阵盘,收了一大片药田,跟在殷姨后面出了山谷。

殷姨放出风信,风信展开,像离弦的箭,一下不见了踪影。

花戎想到什么,抓住了殷姨的手:“殷姨,你,能不能不要把功法的秘密告诉其他人,我怕……”

她害怕仙界高层会怀疑到银狐身上,虽然,他那么不好,都不管她,也不愿意救她。

但,谁让他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呢,哎,还是她女儿的爹。

殷姨点点头,她当然不会说,说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本来以为花戎会在山脚等救援,谁知道她抬腿就要往别的地方走。

边走还边自我开解:“哼,又不会有人来救我,我在这傻等干嘛,等人看笑话吗?”

“那个臭银狐,坏银狐,我不在边上絮絮叨叨他,指挥他干活,指不定他多开心呢。”

“他肯定玩得乐不思蜀,把我忘了。”

……

殷姨眼神呆滞,声音含在喉咙里,有些模糊:“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