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急急忙忙走进来,上官鸢也跟着跑了进来,她刚到宫门口就往昭阳殿来,在门口遇到御医,就知道上官婧出事了。
“母皇!”她跑上前趴在床边,看着上官婧脸色苍白的模样,心中阵痛。
“御医!快来!快来!”她连忙起身,见还拉着上官婧的手伤心的邓狸姝,想将她扶起来。
却被一旁的裴以洵抢先一步,她猛然看向裴以洵,刚刚没有注意到,北皇竟然来了。
邓狸姝破碎地靠在裴以洵怀里,泪眼朦胧,哭得伤痛,担忧地看着御医把脉施针。
上官鸢现在没心情想别的,连忙将注意力放回上官婧身上。
御医拿着浸满黑血的针,众人不禁神色凝重。
“如何!”上官鸢急切地开口。
御医沉重地摇摇头:“唉……陛下积毒多年,微臣已经尽最大努力为陛下调养身体,但最近陛下情绪波动太大,已致毒发频繁,怕是……”
“怕是什么!”邓狸姝满眼惊恐,心中七上八下的。
裴以洵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并没有开口,毕竟现在多说无益。
御医满脸为难:“怕是……时日无多,至多不超过三个月。”
此言一出,屋内一片死寂,连落泪抽泣的宫人们都惊得静了下来。上官鸢更是满眼不可置信,瞪着双眸盯着御医,在暴怒崩溃的边缘。
邓狸姝颤抖着身子慢慢上前,双腿一软跪坐在床前:“母亲,母亲,妍儿回来了,你不要有事……”
她紧紧拉着上官婧的手,满眼不舍与不安:“母亲,你快醒醒,妍儿在呢!”此刻的她像个孩童般无措,面对自己昏迷不醒且时日无多的母亲,不知如何是好。
上官鸢紧咬着牙关,双唇颤抖,泪水慢慢沾湿了脸庞,她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动不了。
木艺站在一旁,隐忍地抽动着肩膀。
御医叹气,眉毛都皱成了一座山。
“公主,微臣会替陛下施针缓解毒发,至于陛下何时醒来……一切都是未知数。”
裴以洵上前蹲下,轻柔抚摸着邓狸姝的肩膀:“姝儿,我们一起想办法替女皇解毒的。”
邓狸姝闻言,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猛然转头看向御医:“御医,母亲所中之毒为何毒,为何没有解药?”
“回禀公主,陛下所中五石散,是一种慢性成瘾的毒药,已经五年了,深入五脏六腑,是解不掉的。”御医满脸忧愁地摇摇头。
邓狸姝悲痛:“为何会如此!她是女皇,那些东西怎么会进到她的身体里!木艺,你身为母亲的贴身护卫,告诉我!”
木艺擦了擦眼泪,满脸愧疚上前跪下。
上官鸢慢慢走上前,看着满脸灰白地看着上官婧,神色忧伤,嘴唇翕张:
“这种毒药被下在母亲的膳食里,一般人很难发现,前期连御医都诊不出来,发现的时候已经很严重了。”
木艺哽咽着继续解释:“御医们费劲心力,替陛下配制解药,但也只能镇压毒性,延长寿命。都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女皇,奴婢罪孽深重,请公主责罚!”
“这毒是谁下的!”邓狸姝听完,已经满心悲愤,一张挂满泪痕的小脸上染上些许执拗,想要将那仇人碎尸万段。
“是红玉下的。说来你也见过她,只是你不记得了。
她五岁那年被母亲带入皇宫,刚好那时你出生,后来母亲忽略了她,她怀恨在心。”上官鸢挥了挥手,命宫人退了出去
“公主,你八岁那年,母亲带着你出宫,被追杀至北朝,你们母女至此失散。后来,母亲带回了我,红玉见到母亲对我的好,更加心生嫉妒,于是恨极了母亲!”
邓狸姝和裴以洵听完,心情无比复杂,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的恶意。
邓狸姝艰难地动了动喉咙:“如此,她就对母亲下毒!”
上官鸢点点头:“不错。母亲待她不薄,看中她的天赋送她进入暗卫阁,如今不仅统领皇家暗卫,还是朝中权贵,可她却忘恩负义!以怨报德!简直可恶,现在她还……”
“还什么?”邓狸姝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但上官鸢没有继续说下去。
“没什么,公主,你多陪陪母亲吧,她很是思念你。在最后的日子里,算是让她开心一些。”上官鸢知道上官婧有多想邓狸姝,虽然自己也是她的女儿,但远远不及邓狸姝在她心中的份量。
邓狸姝点点头:“我会的,但是我也不会放弃救她。”
上官鸢看了看一旁的裴以洵,交代了木艺和御医几句便走了出去。
裴以洵看着满眼都是自己母亲的邓狸姝,温声安抚了她一会儿,便起身走了出去。
上官鸢走到院子里,看着高大碧绿的梧桐树,心中惆怅。
裴照走进来,见她黯然神伤的模样,心头有些不适,眼神有些担忧,刚想开口,就见裴以洵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连忙恢复正经走了过去:“主子!属下查到赵庭韫在京城中落脚,似乎有所动作。”
“看来他还是贼心不死 ,不过在这皇宫中还算安全,记得让人盯紧点。”
“是!”
“他自从亡了国就一直躲在我们熙朝,如今更是和红玉联手,企图谋朝篡位。”上官鸢慢慢转过身来,眼中满是严肃。
“公主想说的就是这个,相信你这段时间出宫就是为了此事。”裴以洵倒是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在北朝时候以为她只是一位单纯的皇家公主。
“不错,我此次出宫就是为了探查此事,红玉与赵庭韫联手,打算在春日宴上发动叛乱。我需要北皇你的帮助。”
“但说无妨。”
一番商量,上官鸢算是稍稍放下心来。
裴照以连忙领命出宫,毕竟距离春日宴只剩下五日不到的时间了。他需要安排兵力的事情,更需要寻找北朝的青云神医来替女皇治病。
邓狸姝这几日都陪着昏迷不醒的上官婧,衣不解带的照顾,休息用膳都不太好,裴以洵自然时时刻刻陪着她的。
春日宴前夕,御医施完针已经满头大汗,上官婧的额头上也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邓狸姝心疼地给她擦拭着。
“御医,母亲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邓狸姝清冷嗓音里带着淡淡的奢望。
“这,微臣也不知啊。”
邓狸姝落寞地点点头,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下去休息吧。”
“微臣告退。”
邓狸姝这几日憔悴了不少,吃得少也睡不着,愣怔地看着没有一丝苏醒迹象的上官婧,终究是抵不过疲惫,眼皮一翻,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裴以洵眼皮一跳,连忙伸手将人接住抱在怀里,看着她眼底的乌青和灰白的脸色,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姝儿,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