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狸姝跪在那里,皇太后也没叫她起来。
“此事事关重大,你身为一国之母,却惹上这等麻烦事,就将此事移交御史中丞处理吧。”
“母后怕是糊涂了!”一道威严而带着恼怒的男声响起,不是皇帝还有谁。
众人连忙起身叩拜:“参见陛下!”
裴以洵急匆匆赶过来,见到的就是邓狸姝一人孤零零地跪在大殿中央,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皆是嘲讽和不屑,只有她身旁的依香和问玉陪着她。
他内心涌上无限心疼,才将人带回来第一日就让他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一向是厌恶这种事情的,如今却被众人围攻,内心该有多难受啊!
他大步走过来,第一时间将邓狸姝扶起来护在怀中,也没叫众人起身。平日里他很敬重自己的母后,今日却是没有请安,而是不满地和她对视。
皇太后见到自己的儿子过来又恢复了乐呵呵的模样:“洵儿来了!”
“母后,你们这是在为难朕的皇后吗!?”他语气很是不好,脸色有些黑。
邓狸姝整个人浑身写满烦躁地待在裴以洵怀里,将脸埋进他怀里,不想见任何人。裴以洵不停地安抚着她,轻吻她的发顶,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部:“别怕,我在。”
“洵儿误会了,孤只是有些话想和皇后说。”
“哼,母后放任她们污蔑皇后清白,这就是有些话想跟她说吗?!你们分明就是人多势众,欺负她一个人!”在裴以洵赶过来的路上,基本将这里的情况掌握得差不多了。
他痛心至极,让柔弱的她一个人面对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蛇蝎妇人。原以为她不问世事的母后会维护自己的儿媳妇,没想到也是蛇鼠一窝。
“母后,你太让朕失望了。”裴以洵不能对自己的母亲如何,但这句话已经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洵儿,你误会了,母后只是想维护你的声誉和尊严!”皇太后有些着急地起身,丽嬷嬷急忙上前扶着她。
裴以洵并没有搭理皇太后,转向跪着的四位嫔妃,盛怒至极:“说啊!刚刚不是很能说吗?现在怎么都成哑巴了!皇后的一切都是朕授意的,你们也要一起把朕交给御史中丞吗!”
“洵儿!”皇太后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
裴以洵并未理会,继续厉声道:“在鄞州与皇后私通的人就是朕,皇后在宫中也一直与朕待在建章宫,你们也要将朕当作奸夫抓起来吗?!”
“妾身不敢。”四人被皇帝吓得狠了,身躯微微颤抖,声音细若蚊蝇。
裴以洵一想到邓狸姝受得委屈,气不打一处来,将怀里的邓狸姝交给依香和问玉,上前弯腰粗鲁地一把将地上的许虎提起来,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
许虎第一次见识到龙颜大怒是怎样的骇人场面,被皇帝一把从地上提起来,抖如筛糠,脸色苍白,冷汗直流:“陛下……饶命!”
裴以洵眸子通红,因暴怒,手腕和额头的青筋暴起:“你好好看看,朕是不是与皇后一起的男子!睁大你的狗眼!”
“是是是!陛下和皇后天作之合!”许虎都要吓尿了,被皇帝一把扔到地上,整个人瘫软在地。
“听清楚了没!”
“陛下所言甚是!”众人哪敢反驳。
就在众人以为皇帝会平静下来的时候,身旁的“清玉”被一只脚踩龙靴的脚踹飞,撞在长信宫大殿朱红的大门上:“哪里来的冒牌货!苏昭仪与贺美人污蔑皇后找替身入宫,也不看看你自己找的这个替身能不能行!”
“清玉”被这么一踢一撞,整个人狼狈地滚落在地上,吐了好几口猩红的热血,吓得几位嫔妃往自己婢女身边缩了缩,用帕子捂住了口鼻,低垂着眼眸不敢看过去。
“清玉”倒也命大,竟然没有断气,众人就看着她扭曲地爬行到苏昭仪身边,苏昭仪吓得连连后退,躲在自己婢女觅云和身后瑟瑟发抖。
“清玉”的血沾染了一地,她睁大着双眼爬到苏昭仪身边,身旁的贺美人被吓得连连惨叫。
“清玉”抓住苏昭仪的脚踝,又是一口鲜红的血,死死瞪着她:“苏昭……苏昭仪,别忘了你说过……会善待我弟弟的。”说完,她的原本抬起的脑袋突然重重砸向地面,没了声息。
但是她双目瞪大,死不瞑目手还死死抓着苏昭仪的脚踝,浑身是血,很是吓人。
裴以洵并未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她来到邓狸姝身旁挡住她的视线,不想让她看到这血腥骇人的一幕。
邓狸姝前几日病了一场,又是舟车劳顿,还被男人折磨得睡不好,今日又废了好些心神,现在有些恹恹的,侧着身子靠在依香身上休息,问玉在一旁给她打扇。
众人目睹了“清玉”这么一出,哪里还不知道苏昭仪的把戏。皇太后也知晓了一切,长舒一口气,她今日是糊涂了些,只希望洵儿和皇后的感情不要因此受到影响。
梁亦接收到皇帝的眼神,连忙命人将尸体抬了出去。许虎也确实被吓尿了,被一起拖了出去。
“如此一来,皇后确实是被苏昭仪污蔑。前些日子皇后大病一场,风体违和,你们今日却在这里咄咄逼人,不但以下犯上,更是目无尊卑。如今,还惹得皇太后劳心伤神,实在罪该万死!”
“妾身知错,求陛下恕罪!”四人皆是吓得不轻。
“苏昭仪以下犯上,目无尊卑,唆使下人污蔑皇后,罪无可恕,贬为良人,廷杖三十,幽居重华殿。”
“其余三人,以下犯上,煽风点火,惹得宫中不得安宁,各赏三十廷杖,罚俸一年!”
苏昭仪闻言,瞪大双眼,扑上去抓住裴以洵的衣摆:“陛下,妾身也是为了维护您的声誉,你不能如此绝情!切不可被皇后所欺骗啊!陛下!”
裴以洵一脚踢开:“朕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才没有痛下杀手,今后你好自为之。”
邓狸姝听着大殿里的哭泣声和吵闹声,觉得疲累至极,她轻轻扯了扯裴以洵的袖子。
裴以洵回握住她的小手,将人一把抱起:“我们这就回去。”
“母后,你以后就在长信宫好好颐养天年吧,朕先带着皇后回去了。”
“皇帝!洵儿!”皇太后抬起手,看着他的背影,想留住他,但又无力的垂下手。
“以后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到长信宫扰了皇太后的清净。”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