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媚自己一生已经过得一团糟，她不想让自己年幼的女儿也陷入这种污糟事中，所以从来不会当着孩子的面儿讲这些。
不过万璞玉也机灵，他们的时间肯定不允许再回来一趟，于是跟他们跟于心媚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之后让她把那个男人的样子发信息给他们，尽量越详细越好。
从于心媚家出来，他们找了家小餐馆先解决午饭。
时间已经将近下午三点，梅花糕跟糖粥不抗饿，万璞玉已经饿的快要厥过去了。
饭桌上，唐高飞突然想起了来一件事。
“对了，那个戒指？在你们谁身上？忘了问问是不是小姨的。”
万璞玉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小巧的女士戒指，放到他面前，
“不用问了，肯定不是她的。”
唐高飞看着戒指想了想道，
“也是，以小姨现在的经济水平，也带不起卡地亚的戒指了。”
于心媚身上，除了耳上有一对已经不再发亮的银耳钉之外，已经没有什么首饰。
从九八年到现在，二十年过去，生活像是把一朵正好盛放的花朵摧残到即将凋零，摇摇欲坠。
“不是，这枚戒指已经算是中古款了，你小姨之前也阔过，我本来觉得是她以前的，”
万璞玉解释道，
“不过见到她之后，我发现尺寸不对。”
于心媚虽然长相是大众都不会质疑的美女，但人无完人，她的手指并不是那种纤细修长的类型，而是比较短粗。
这枚戒指的尺寸很小，明显属于一个手指纤细的女人，于心媚只有最细的小指才能勉强带上。
但明显，这个戒指的款式并不是一枚带在小指的尾戒。
“确实尺寸有够小的，”
云调也看着戒指说，
“即使是女孩子，能带上这种尺寸的也不多。”
“嗯，我目前见过的，就只有一个人。”
万璞玉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噗，这茶水真是……太大众化了。”
这家饭馆的价格不高，自然水平也是相对应的。
饭菜的口味还不错，厨师手艺很好，但茶水品质就差点意思了。
万璞玉打小也是被金钱堆起来的，一般东西还真入不了口。
食欲，是人最原始的欲望，也是人最苛刻的追求，最难满足的欲望。
他的师父本身不追求食欲，也没有物欲。
但他必须要学会这些，才能变成一个“人”。
一口粗茶在舌尖转了转，划入喉咙留下一道明显苦涩，让万璞玉又不得不想起自己师父，这个在他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人。
师父过世之前，只有他守在床边，当时几乎没有人相信他会死。
师父具体活了多少岁，他自己也算不清了，但最起码已经过百，身体硬朗到像是一根不会倒下的桅杆。
但桅杆，会突然折断。
师父的死很快，从倒下到咽气只有一天一夜的时间。
他把早就安排好的计划又絮絮叨叨的向守在床前的万璞玉重复一遍，
最好在出气多进气少的时候，虚弱的吐出了这跌宕的一辈子最后一句话，
“璞玉，你要成为一个人。”
“成为一个人”这个话题，此前师父不止一次向他提起过，却从来没有解释过。
起先他疑惑自己生来就是个人，又不是个猴，何来“成为一个人”之说？
后来他又觉得，师父是在特指某个人，很大可能是让他像从没见过面的师兄学习。
但后来也验证了，并不是这意思。
万璞玉也看的很开，后来也不在意这狗屁道理了，毕竟师父不搭调的奇言妙语也不止这一句。
“是在想她吗？”
云调见他说完一句就沉默下去，不断摩挲着瓷茶杯的边缘，以为他还在想关于戒指主人的问题。
“谁？”
万璞玉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我听祝元说她大名叫李秋水？”
云调提到了秋秋。
刚才万璞玉说他只见过一个手指纤细的女人，云调就想到了秋秋。
秋秋的手指非常纤细修长，在操纵枪械以及其他一些冷兵器的时候非常灵活。
但也正是因为她的工作需要，她的手上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戴着探险手套。
不过，也可能是云调每次见她都在斗里的原因。
听云调提起这个名字，万璞玉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不过很轻微，转瞬即逝。
“我倒是没见过她带卡地亚的戒指，”
万璞玉不紧不慢的回答，
“她平常在饰品的选择上都偏向比较个性浮夸的款式。”
秋秋的肤色偏深，是那种运动人士经常沐浴日光筛出来的麦色皮肤，所以她更适合亮眼的颜色跟宽视浮夸的首饰。
这枚戒指的风格太素了，不符合秋秋平常的风格。
“呃，你们说的是谁？”
唐高飞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担心会是什么关键人物，于是凑上来问道。
“他女朋友。”
云调指了指万璞玉，非常坦然的回答。
“滚蛋昂，我平常骂祝元没骂你是吧？”
万璞玉呛他一句。
“是那个带着小孩来的姑娘吗？”
反正不是在骂唐高飞，他就把万璞玉的话忽略过去，又问坐在自己身边的云调。
“不是，是另一个女孩，你没见过，”
云调也没理会万璞玉，一本正经的回复他，
“那个女孩叫豆兰，田豆兰，回头没事儿了再跟你介绍。”
“哎，我说你俩无视我是吧？”
万璞玉刚准备再呛两句，唐高飞的手机就响了。
因为在等于心媚的消息，唐高飞就把手机一直放在桌面上准备着。
手机铃声响的厉害，于心媚不是发来了消息，而是直接打来了电话。
唐高飞接了起来，通话那边，于心媚急切又尖利的声音几乎要冲破手机屏幕，
“小飞！他们来了！他们又来了！”
“小姨，小姨！出什么事儿了？你现在在哪里？”
万璞玉听出不对，让他把通话声音外放，
于心媚喘气的声音很粗重，背景音能听见打砸跟玲玲害怕的哭声。
“是他们！是那个男人！”
于心媚很是惊慌，根本没法正常讲出她们娘俩现在的情况。
随着她一声尖叫，手机像是被摔在了地上，通话被迫结束，那边再也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