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温挽抬起眼看他,他嘴角的笑意才慢慢淡去,又乖顺的应承:“表妹让我住哪儿,我就住哪儿。”
见他不挑,温挽也放下心来,她本以为盛京意会嫌弃,见对方答应的那么快,温挽便将人迅速带到了清月院。
应容为身后几人开了锁,本就搬走没多久,平日里温挽又吩咐人到院子修理花草简单打扫。
所以肖潇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盛京意便住了进去。
“表哥今日早些休息,后面这些日子有事要找你帮忙。”离开前,温挽不放心的嘱咐一句,又告知了肖潇偏门所在。
肖潇点头应下,便出门为盛京意准备沐浴的水。
等肖潇离开,盛京意才问她:“表妹是为了什么事?”
温挽思索一番,想着盛京意早晚是要知道,干脆坐了下来,同他聊天。
温挽叹息一声,随后便开口。
“今日温家的场面,想必你也知道了,我自前些日子回来,便一直是这样的日子,继母恶毒,父亲不管,还有个总爱蹦跶陷害的继姐,可他们如今的这些,全是靠我姆妈得来的,我不想日后草草嫁人,这些家产被他们瓜分殆尽。”
盛京意点了点头,又问她:“你的意思,是要我帮你拿回这些产业?”
温挽朝他投去坚定的眼神,想到温志成那件事,干脆同盛京意和盘托出。
他听后,惊讶的直接站起了身,随后看了眼门外,发现没有外人,才提心吊胆的开口:“你怀疑你的弟弟不是你阿爸的亲儿子?”
她没说话,只是做着沉思的模样,这一点她不能确定,只是怀疑,虽说温志成与她的阿爸不大相似,可到底是在她祖母眼皮子底下生出来,长大的孩子,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恐怕会与祖母离心。
也让她彻底失去温少平的喜爱和信任。
“表哥,这件事情,还得我仔细查验,你莫要出手,当心打草惊蛇。”温挽小心叮嘱。
盛京意自然没意见,看着她愁容满面的模样,还是有些心疼她在温家的日子:“辛苦你了。”
若说辛苦,温挽倒不觉得,如今的生活已经足够,只是她还想要的更多,倒是显得贪心了些。
她起身,理了理因为坐下而有些发皱的裙摆,同盛京意开口:“时候不早了,明日一早我叫她们来请你去我院子吃早饭。”
温挽指了指冷冬和应容。
对方见人要走,也起身相送,恰巧肖潇来叫他沐浴,便没送成,只目送她出了院子。
刚回到清繁院,温挽刚坐沙发上歇脚,就见前些日子邹氏往她这儿送的佣人慧香走了进来。
对于慧香,温挽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当初应容说她不是邹氏的人,又一直做些杂活,便没与其说上几回话。
如今对方一来,她倒是有些意外,便放下茶盏,看着来人。
“慧香,是有什么事吗?”她第一句便是慰问,也害怕是自己离开这段日子,小姑娘在她院里受了委屈。
慧香点点头,随后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
这才开口说话:“小姐走后没多久,俞司令府的小姐便亲自登门,那日轮到大家休息,院子里便只有我在,我看俞小姐很急,便自作主张的问了俞小姐是否有事情交代。
俞小姐先是问了小姐的踪迹,我回答您去了绩溪外祖家后,她方才不情愿的拿了这封信出来,叫我务必亲自交道您手上。”
说完,她将信件恭恭敬敬的呈给温挽。
温挽接过,信件没有启封的痕迹,显然慧香没有动过,仔细检查一番后,她从一旁的包里拿了两块大洋递给对方。
随后道谢:“慧香,多谢你保管俞小姐的信,这钱请你吃茶。”
慧香不敢收,立马就要跪下将钱还给温挽:“小姐,我不能要您的钱,再说了,这钱抵我 半月工钱,实在是太多了。”
慧香害怕自己手里突然多出的钱被人瞧见,而后误会偷主家东西,若是如此让她丢了工作,那便是得不偿失的,毕竟能在温家作佣人,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
温挽手快的将还未完全跪下的人扶起来,随后开口劝道:“你这是做什么?我素有赏钱的习惯,吃茶归吃茶,多的你拿去买些自己喜欢的,若是旁人问起来,你就叫她来找我对质。”
她对于佣人,向来宽厚,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除了个别奸细,其余的人,她都不曾苛待。
听着温挽这样说,慧香这才直起身子,第一次正视自己的主家小姐,随后忙不迭的道谢。
见天色不早,温挽这儿又不需要人伺候,便打发慧香回去休息了。
只等无人时,她才慢慢开了信封,她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书雅能够这样着急谨慎的来到温家专程送这封信。
可只是第一句话,便让温挽当场愣住。
“亲爱的挽挽,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正在跨越茫茫海洋,或许我已经到达,总之,不会再在余州,而是在洋文老师口中的大不列颠帝国,听闻,那里的海浪是五颜六色的,那里日落美的让人窒息,而伦敦的街头是自由和疯狂,我猜,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越往后读,温挽便越羡慕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她大胆的爱过齐衡,大胆的与自己坦白,与他坦白,纵使没有得到,也没有遗憾。
而读信的温挽,从开始的惊讶,再到后面拿信封那微微颤抖的手,以及现如今她紧紧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信的结尾,她得知了俞书雅大学的地址,得知了对方大概留学的时间,还有一句只属于温挽的话。
“挽挽,当初你救我哥哥时,我就觉得你很勇敢,我知道你不爱二少帅,所以我也希望你勇敢,希望你为自己而活一次,暂别,勿念。”
信被几滴泪水打湿,晕染了上头的字迹。
“书雅,再见。”她默默念了这样一句。
或许是俞书雅的信给了她十足的勇气和信念,当她在这个夜晚再次梦到霍驹行时,她没有选择抱着头逃避,反而拿起曾经她自杀的那把手枪,毫不留情的朝着对方开了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