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初见霍承邺时,对方将她送进审讯室,又当着她的面杀了胡悦恐吓她,到后来她几次调戏对方都恨不得将她掐死。
霍驹行说的没错,霍承邺残暴不堪,嗜血如命。
可她向来都是知晓的,也知道惹怒这样一个人的后果如何;可她的初衷就是摆脱霍驹行,哪怕不惜惹上霍承邺这样的阎罗少帅。
可见,她付出了十成的代价和勇气。
随着十几声枪响而过,温挽知道,那些被霍承邺当作靶子的人此时早已死的透彻,鲜血流了满地。
她也想清楚了该如何回答霍驹行。
“这是我的选择,不用你管。”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身体的灵魂像被抽掉一般,有些脱力。
“不用我管?”这句话,霍驹行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的,他看着温挽,抓起对方的手腕,又问:“温挽,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他霍承邺拿活人当靶子,他还有没有人性?只有我,只有我才会对你真心实意的好。”
几个副官见二人争吵,识相的走远了些。
等人离开,温挽也没什么顾虑,她不认同霍驹行的说法,直接同他争吵起来:“就算这样,他也比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要强。”
她甩开对方的手,坐回了椅子上,打算冷静一会儿,可转眼看见山下躺着的十几具尸体,她又无法冷静。
转身想自己走,却对上了霍驹行的目光。
他显然是冷静下来了,看着温挽道:“过几日他去金陵,我会一起去。”
他似乎对很多事都早有预料,于是在这里便告诉了温挽,也想试图打消一些温挽的想法。
霍承邺清明那段时间去金陵,温挽就要去越乡,两个人一起离开余州城,哪有这么巧的事?霍驹行在心里想。
温挽只淡淡看他一眼,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好了,我送你回去。”霍驹行没想和她争个高下,最终先低了头。
想起温挽介意自己的触碰,他叫了阿蒋背她。
下山不比上山,若是温挽再执意走路,脚怕是真的会废掉。
回到了温府,温挽刚歇下一会儿,霍承邺又风风火火的来了。
见他的第一反应,温挽再也不是之前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此时的她,装了心事,那一具具尸首让她不能装作以往那般对待霍承邺。
“少帅,你来了。”温挽坐在客厅,叫萍儿给他上了茶水。
霍承邺将这儿当成了自己家,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又觉得不够,叫萍儿给再添了一杯。
“还有些赔礼的东西没买,我挑不好,你给我掌掌眼吧。”霍承邺开口,像往常一样和她说话。
温挽确实一脸难色,回答:“我乡下来的,挑不好礼物,少帅您还是自己去吧。”
霍承邺蹙眉,看着她。
温挽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得他生气。
哪知对方只是站起来,作势要走的样子,这也让温挽松了口气。
等人走到客厅门口,脚刚跨出门槛,他却又回头看着温挽,道:“以往都是送我到门口,今日怎么连客厅门都不送了?”
他觉得不对劲,回头瞧见温挽还坐在那儿,更加生气。
温挽吓得站了起来,正想走过去送他,可今日磨出的血泡,让她的脚变得一瘸一拐,走路也畸形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他蹙眉,快步走了回去,扶住了温挽的手。
他的触碰,让温挽吓得一激灵,下意识抽回了自己的手,又打哈哈道:“没事的,今日穿的鞋子不大合脚,磨破了皮。”
温挽说完,他一双眉拧的更紧。
“大不了将鞋丢了再买一双,不合脚还穿着做什么?”他说了温挽两句。
温挽不吭声,心中想着他快离开为好。
哪知对方竟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又朝着门口的阿贤开口道:“备车去军医院。”
温挽用手推他的胸膛,又推脱:“少帅,只是小伤,我在家中休息两日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去军医院。”
霍承邺不同意,脸上的神色不容温挽拒绝,抱着她几步跑到了后门,将温挽塞进了车里。
温挽还想再争取一下,哪知对方开口:“别因为你的脚,耽误我去金陵的事。”
话已至此,温挽不再说什么。
老老实实的去了医院,也住进了医院的病房里。
“哎,少帅,温家那边......”温挽欲言又止。
“放心住下,我叫阿爸的杨副官去知会了他们一声,说你受了伤,这两日,我叫阿贤接芦苇来照顾你。”
他言简意赅,将事情都安排好。
面对这样的霍承邺,温挽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
就算霍驹行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杀人不眨眼,可她与霍承邺早已绑在了一起,根本没有挣脱逃离的半分可能了。
芦苇来了。
许是察觉到温挽零碎的情绪,和对他的有意疏远,霍承邺也没继续待在病房,交代了两句后日出发的事情后,便匆匆离开了。
“小姐,你回来时脚没事吧?”
芦苇刚从外边买了些花苗回清月院,本想给温挽看看,哪知半天没找到温挽的人影,过会儿后阿贤来找她,她才知道温挽脚受伤了。
温挽将被褥撩开,给芦苇看了看伤口,见是穿鞋造成的擦伤,芦苇才松了口气。
“阿贤副官着急的来,我以为小姐受了重伤。”芦苇说着,又给病房的花瓶内插上了几朵火红的木棉花。
“无碍,你不必太过担心。”温挽回答。
随后,又看向了那株木棉花,温挽想到了自己的姆妈,如今她已深陷局内,她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脱困。
她从贴身处拿出了那枚龙凤玉佩。
在心里问:“姆妈,难道我真的要将这枚玉佩交给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吗?”
温挽知道,在这个乱世,杀人是不可避免的,可她没办法接受霍承邺这样拿活人当靶子的人。
一番挣扎之下,她将玉佩收了起来。
午夜梦回,温挽仿若置身霍承邺的靶场中央,她被人不由分说的绑了起来,像那日她瞧见的那些人一样,成为了霍承邺的活人靶子。
她苦苦的哀求着霍承邺,叫他不要开枪,奈何对方似看不见一般,毫不犹豫的就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