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无话,直到军医院。
此时已是深夜,霍承邺被送进了抢救室,而她温挽只能坐在病房门口的长廊中等待。
她在等待霍承邺的醒来,等待对方改写自己的命运。
只是,现实与她预料的结果大相径庭,在病房中醒来的霍承邺第一时间便将俞书荣口中的,这个救了自己的女人关进了他府邸的地牢中。
一盆冷水将她浇得透彻心扉,也让她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温挽怎么也没想到,霍承邺这个男人,会将自己一个女子丢进大牢。
“大少帅说了,请小姐好好想清楚是谁派你来的,否则,就别怪属下对小姐动用些手段,到时候小姐受了罪不说,还两头得罪人,若您说了,少帅说还能让小姐您少受些罪,给您一个痛快。”
说话的男人,手中拿着被烧红的烙铁,是霍承邺手下有名的行刑手蔺严,听闻总让人痛不欲生,都说落在蔺严手上,还不如一头撞死,还能得个痛快。
温挽不曾听过,见对方朝着自己靠近,厉声呵斥起来:“放肆!我乃督军夫......”
她下意识想用前世的身份压住对方,反应过来后立马住了口,也由此可见,她是真的慌了,如今的她连醒来的霍承邺都没见到,就被丢进了地牢中,若还不想办法与之周旋,或许自己的命真会葬送于此。
“督军府?”听到这里,蔺严果然停住了脚。
“我乃督军府少帅未婚妻,你们如此草率待我,当心我阿爸寻不到我,找到督军那儿,到时候治你们的罪!”
她故意模糊了少帅未婚妻的身份,而她的阿爸当然不会为了她找到督军那儿,她知晓当初定下婚约,也是如今的督军夫人,为了羞辱霍驹行这个次子,特地将温家这个求上门来的商贾之女定给了他。
所以她不仅不受温家重视,更不受督军府重视,少帅未婚妻这个身份,也仅限字面好听罢了。
而她也不知道霍承邺有没有未婚妻,他只能赌一把,赌这个下属害怕少帅未婚妻这个身份。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蔺严常年在地牢,对外事概不多问,他也不知自家大少帅有没有未婚妻,只是他疑心,若对方真是少帅未婚妻,为何少帅要将自己的未婚妻丢到地牢之中?
“或许,是有人安插了人在少帅身边。”他在心中这样想。
毕竟此事关乎到了督军,也关乎到了督军府与旁处的联姻,或许他不能动手,毕竟他只是少帅的下属,怎么说还是要少帅亲自来审这件事,否则督军若真的问责下来,他难免受到波及。
几番思虑,他叫来了下属,差人去寻霍承邺了。
见人都离去,她松了口气,好在她还能周旋,事情还有余地,而她少帅未婚妻的身份,可能会是离开这里的突破口。
趁着霍承邺还没来,她闭着眼,脑中闪过无数个想法,如何示弱,如何将自己救他们的目的变得再纯粹点?
绒袄子被冷水浸湿,沾黏在身上,十分难受,三月的天还冷,她毕竟是个女人,纵然年轻,也总是扛不住的。
一声巨响,门被一脚踹开。
手脚被绑着,她无法动弹,只能抬眸,眼神迷离的看着门口来人,是霍承邺。
对方还穿着遇难时的那套衣裳,只是如今身上多了件大氅。
“他的身上,看着真暖和。”她低语。
霍承邺看着眼前的女人,虽此刻浑身湿透,有些狼狈,可在白炽灯的照射下对方却似发了光,皮肤吹弹可破,睫毛浓密,化作点点阴影,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格外阴郁。
加之对方此刻看着自己,或有一瞬,他竟生了些怜香惜玉之心。
他马上将自己脑中的想法抛去,将人屏退后,独自来到了温挽面前。
“是你吗?”她再次开口。
霍承邺有些疑惑,伸出右手掐住女人的下巴,使她被迫抬头,仰视着自己,眼神有些戏谑。
“少帅未婚妻?真是好大的派头。”他先是讽刺一般,见到女人这般模样,又发了狠,空余的那只手从腰间拿出皮鞭,往她小腿抽了一下。
“啊......”她疼的叫出了声,只是瞬间便红了眼眶,同时也令她有些犯晕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霍承邺倒有些疑惑了,自己分明用的左手,劲不大,不至于抽的人疼成这副模样,为何这女人还红了眼?
可他忘了,在他眼前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加之被泼了冷水,先不说说温挽做了那么多事,就是现已是深夜,而她还未曾休息,更是虚弱。
“没人派我来。”她与他对视,眼珠动了两下后,两行泪便滑落下来,落在他的虎口处,滚烫且看似真诚;又或许,出于小腿伤口的疼痛。
似触了电,他的手陡然松开。
只听她又开口:“胡家二小姐胡悦,是我闺中密友,她两年前到的乡下,我与她相识两年,时常同吃同住,情深意重,今日见火车出了故障,我知晓她在哪趟列车,便在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只是......只是......”说到此,她泪流的不止,哭的真心实意,眼眶红着,瞧着像是只受惊的白兔。
霍承邺有些恼,他不喜女人哭。
“只是什么?”
他突然的话,又将温挽吓得一惊,只得继续说:“只是我来得迟了,她早已葬身火海,而我见到俞先生与你穿着不凡,想必出身显赫;
我在温家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孩子,又有十余年住在乡下,我便想着,若能救了您二位,或许能为日后谋个好前程。”
说到这里,她又停了下来,抬头是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看着霍承邺:“方才,我听他们叫你少帅,阿爸在早些年将我许给霍家二少帅做未婚妻,所以,是你吗?”
霍承邺冷冷看她一眼,见她眼中的期盼后,又是一声轻嗤;他当然不会轻易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的鬼话。
他还在等,等俞书荣查清她说的是否属实。
见他不回答,她又继续说:“我怀中,是母亲的遗物,你拿去温家一问便知我所言真假;又或许,你记得这个东西,我记得当初阿爸许婚时,命人造了一块差不多模样的玉佩给了你。”
温挽不傻,他没否认,她就继续装做他就是自己未婚夫,与他攀关系,反正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他低头,是上位者的姿态,睥睨着她,又一步步靠近。
在距离她半步时,忽地弯腰,双手搭在她坐着的椅子扶手上,她的手被绑在上面,他此刻更是将手覆在她的手上,他掌心的温度,将她本冰凉的手捂热了些。
她做出受惊的模样,一双大眼死死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