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
时瑞便开始准备下山。
现在山顶上只有他们三个人。
陆长抚半夜的时候已经离开了。
但是给她留了一样东西。
时瑞醒了之后,两人并没有在一块待多久。
“没有落下东西吧。”
时瑞请点着背包的东西,虽然自己已经检查过了,但是还是有些不确定。
空悲对这破寺庙了如指掌,这里要是还遗留了什么东西,他一眼就知道。
于是他摇了摇头。
“施主,没有了,你可以放心下山。”
“空悲,你也跟着瑞瑞一起下山吧。”陶衡刚睡醒,伸了个老腰,简时瑞要走了便吩咐,“一来是为了保护她,你也知道她人生地不熟。”
陶衡面色平静的说出这句话,但是每一个字空悲都不相信。
他知道师父考虑的很少会这么的周到,这明显是有其他的目的。
时瑞也是如此。
陶衡依旧给自己开脱,“二来呢,你也知道昨晚那些东西不够吃,你再下山多带点好吃的。”
其实这才是主要的目的。
他嘿嘿一笑。
空悲无奈的点了点头。
“记得,多带点我喜欢吃的。”
“还有阎王爷喜欢吃的。”
说到这里,陶衡反应过来他不知道陆长抚喜欢吃什么,于是谄媚的看向了时瑞。
“瑞瑞,不知道你的夫君喜欢吃什么呢,我下次提前备着。”
“……我不知道。”
如果不是陶衡问了这一句话,她都没发现自己忽略了这一件事。
想起来还真的是很惭愧。
跟陆长抚相处了那么久。
她只记得他很少吃东西,也没有什么口腹之欲。
平常吃的东西,也顶多是吃一些自己没吃完的东西。
除此之外,也从来没有挑剔过吃食。
“反正你到时候让空悲多准备我喜欢吃的东西就行。”
陶衡点了点头,话到了嘴边便立刻开始嘱托空悲。
“空悲,这些话你听到了吧,这事我就全部交给你负责了。”
空悲点了点头,开始将准备好的假发往自己的空空的脑袋上面套。
也换下了自己身为僧人的着装。
看样子空悲以僧人的身份下山会比较危险。
收拾完之后,陶衡又强调了几遍自己的爱好,两人才下了山。
“待会见!”
陶衡开心的挥着手告别,那大摇大摆的架势,看起来又像是要去睡觉了。
说完,陶衡负着手离开了。
“空悲,他这么懒散,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你操心那么多的事情,反而像你养大的,你不会有怨气吗。”
这几天的相处,时瑞看出来总是空悲在操心着陶衡的一些事,看起来就好像是管家一般。
说起来是陶衡养着空悲长大,但是相处之下,更加觉得很多时候是空悲养着活了上千年的陶衡长大。
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滑稽奇怪。
两个人的相貌上虽然看得出年龄上的差距,但空悲长相显得更加的稚嫩。
两个人站在一块,看起来就好像是兄弟一般。
很难想象他们按照年龄应该是一对父子的关系,哦不,祖上和曾曾……孙的关系。
“师父,他是去稳固阵法了,他没有你想的那么懒散,他做的很多事情都不是我能做的,况且他做了那么多的好事,照顾他,也只是我尽一些微薄之力为他效劳而已,这些事情,都是值得的。”
“这样啊,对不起。”时瑞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惭愧。
“怎么突然说这句话。”
“怪我,自己先入为主,以为你的师父又是再去睡懒觉了,反而忘记了他先前做的一些事情。”
“没事,我师父经常让人有这样的误解,有时候他确实懒散的我都想要与他置气,但是一想到他之前做的那么多事,我就想着算了。”
空悲的性子有时候让人不由得去怀疑他其实是个成熟的大人。
“你多大了,空悲。”
“十六岁。”
“你师父呢。”
“他说,五六千年应该是有的,但是也不清楚,因为师父说拥有神智也是需要时间,他不知道自己算的是对是错。”
“五六千年!”时瑞倒吸一口气。
“那这么算的话,那陆长抚岂不是活了可能有五千年,除去神智衍生的那段时间。”
毕竟陶衡认得陆长抚,既然认得,那肯定是拥有神智并且修炼了一段时间之后。
这前世的跨越之度未免太大了吧。
难不成人投胎一次要这么久的吗。
还是说她投胎了好几次。
“这个我不清楚,你夫君的事情不应该你最清楚吗。”
“他不跟我说。”时瑞想到这个不闷气都难。
她有过几次旁敲侧击,但是陆长抚都晃过去了。
她知道这明显是不想说,索性后面也就不问了。
不过,他这么做,更加惹得自己有些怀疑。
“那你们昨晚都说了一些什么。”
“昨晚……”空悲大概描述了一下,“我能感觉他身上好像压了很多的事。”
空悲说到这,神色便疑惑了起来,“他这些也不与你说吗。”
“空悲,你知道你是在挑拨离间吗?”
空悲一本正经的认真回答。
他是真的疑惑,也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但是就是说的她都莫名其妙想要生气了,难受了。
也不能说是莫名其妙。
毕竟身边的人许多事情都不与你说。
不难受才奇怪。
况且昨晚没想过要问,这会儿也是因为太无聊打发时间才问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空悲局促了起来。
时瑞缓了一会儿才回答:“你都感觉到了,我不可能感觉不到,我知道他有他的心事,这或许是他不想跟我说的原因。”
外人只当他们俩是情侣。
时瑞也不会过多说别的。
但这句话说的也并不是假的。
“和他待久了,总能感觉到他的身上总是若有若无的萦绕着一股许久不散的悲凉,眼神也总是悲悯。”
“那我问你,你师父跟你说过他以前多少事情。”
时瑞试图找出一些证据。
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估计都是这个样子。
空悲摇着头,似乎是无奈极了,“他什么都说,经常性的重复,连今天掉了几片叶子都与我说,叶子发黄了长斑了还在一个劲的问我。”
“空悲啊,我是不是活不久了,你说怎么办啊……我还没有成仙呢,怎么就要死了啊……”
“空悲啊,我的树不发芽了,你快点想想办法……\"
……
“我不想理他他还会一直在我身边晃悠叨叨,根本无法忽视。”
时瑞败下阵来。
“算了,别讨论这个了。”
讨论得让人莫名其妙的更加置气。
山路崎岖,由于久未通人,走过的路都是杂草丛生。
哪怕是到了白天,天空也是极其的闷热暗沉。
郁郁葱葱的树林铺天盖地,显得原本就不透亮的空间更加的狭窄昏黑。
低飞的黑虫在空中不断的萦绕。
本就到了酷暑的日子,空气中的温度就没有低下来过。
再加上这边的环境这么的不透气。
一路走下来也出了不少的汗,哪怕下山虽然不如上山那么累。
“快要下雨了吧。”
时瑞看着天气嘟囔着。
她习惯了看手机来了解天气,所以对自己判断也不太确定。
“是的,施……瑞瑞,看情况估摸着也就近几天的事情了。”
戴了假发之后,空悲也跟着换了个称呼。
一路走过来,时瑞把周围大概的环境看了一遍,
这里的山不同于以往平常旅游玩过的山。
这里的山更加的原始,植物肆意生长的厉害,许许多多没见过的虫草这里却能看到。
估计也是因为这里特殊的情况所致。
“你们这山上的怪草奇虫还不少。”
三步一小虫,五步一大虫。
时瑞不敢走的太快了。
虽然她现在对于鬼是没有多害怕,但是对于奇奇怪怪的各种虫子还是害怕的很。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格外的关周围的环境。
“瑞瑞不必过度担心,我在这里生活了很久,这里的虫子不会乱咬人的。”
“希望是这样。”
哪怕空悲说了,但是她还是抗拒。
对虫子的一种天生的抗拒与害怕。
而且也不能保证空悲说的就一定是真话,万一他是安慰自己呢。
走到快山脚的时候,时瑞忽然被一棵奇怪的树吸引了注意力。
“怎么了。”
空悲见时瑞没有往前走,反而往别处走了去。
“这是什么树啊,长得奇奇怪怪的,怎么这有些的树叶像柳条一样细细长长的,而且好像还是黑色的树叶……”
时瑞十分好奇,上手摸了摸。
这一摸,手里的触感反而不像叶子,却是像极了人的头发。
“这是……”
空悲也摸了上去,神色疑惑,“这好像不是树叶,像人的头发。”
两人疑惑的对视。
对视之余,只见时瑞那只手都没有用什么力气,这像人头发的东西就被时瑞轻松的扯了下来。
“这里……还有。”
时瑞和空悲很快也在别处发现了这个东西。
只是这次的没有这么多。
而且也不是在树上。
而是在地上。
之前还有些疑虑,但是此时,两个人瞬间反应过来什么。
果然没有多久。
就在这一棵树的周围,看到了一条藏在枯叶底下若有若无的血痕。
顺着血痕的不远处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一个人。
鲜红狰狞的脑袋直冲着两人。
上面只有少许的发丝还残留在往外翻着的撕裂的头皮上。
看着,像是一股极大的力通过头发将人的头皮往外扯造成的惨状。
她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极度的扭曲,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
要不是还喘着气还证明着自己是个活人的话。
这一副样子已经与死人无异了。
“能说话吗?”
眼看着女人张着嘴,努力的发出声音。
时瑞将脑袋凑过去,也勉强听不出来几个字。
“这到底是谁害得,怎么伤得这么重。”
“先别说这么多了,她不能耽搁了,得快点出去。”
时瑞小心翼翼的将女人往上抬,扶着女人靠在空悲的背上背着。
空悲一直偏着头。
女人的脑袋就垂在自己的肩膀一侧。
她的头皮简直惨不忍睹。
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泥土味近在咫尺。
闻着让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