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说不过施磊这个搞法律的,随便敷衍了两句,突然问起西文的下落,“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安,西文那傻子不会做傻事吧?”
施磊沉默,扶了一下眼镜,“这两天的确没听到那傻子的消息,大概跟他妈出院了有关系。”
白翎皱眉,“西文的妈妈?我从来没听他提过。”
想到这里,白翎突然觉得有点难过。
当年她和西文算是最好的朋友,自己几乎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他了。
结果这傻子什么都不说。
施磊:“他当然不会跟你说,第一个带头虐待他的人就是他的疯子母亲,这是他心里最深的痛,又怎么敢掀开伤口让你知道。”
“什么?”
白翎听见虐待两个字,竟有些恍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施磊点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当年西文的妈妈以不合法的身份进入欧阳家,被囚禁在地下室,被那个家的人折磨到疯,最后生下西文。”
“欧阳家对外宣称,他是遗传了疯病的小疯子,实际上是被那女人折磨到遍体鳞伤,又亲手送给欧阳家的变态作为交换的礼物。
而她自己则是也儿子一条命换来了一个留院观察的机会,从此以后就只有西文一个人代替母亲受苦。”
“作为一个母亲,她亲手献祭了自己的儿子,就为了换一个生存的机会。”
“所有人都以为那女人是疯了才会这么做,但西文很清楚,母亲就只是单纯的憎恶他,憎恶欧阳家所有人,为了逃出那个魔窟,所以故意装疯。”
“至始自终,那个女人都很清醒。”
“现在那女人回来了,大概又会成为西文的另一个噩梦吧。”
“他逃不掉的,只要那个女人需要,他会亲手献祭自己肮脏的生命。”
施磊说起西文这悲惨的一生,轻描淡写,没有任何感情在其中。
可白翎却听得心惊肉跳,异常难过。
难怪,西文总是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原来是想用自虐的方式赎罪。
作为朋友,也许她该……
“别想了,你救不了他,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施磊像是看出了白翎的异常,“你知道西文的能力,只要他想,他可以毁灭全世界,没有人可以把他从那个泥潭里拉出来,除非他自己愿意。”
可问题就是,西文不愿意。
他想死在泥潭里,救赎自己的母亲。
白翎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带着齐凤转头朝卫生间走去。
除了袖手旁观,她什么都做不了。
两人故意经过一些监控明显的地方,又磨磨蹭蹭在洗手间里半天不出来,就为了给人营造一种落单的感觉。
齐凤虽然在张芷溪面前动过手,可她看起来实在不像一个厉害的人。
白翎就更别说了,从她回国之后,就一直有意在塑造自己柔弱无害的形象。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算颇有建树。
洗手间内。
水龙头一直开着。
白翎站在水池面前,神色恍惚。
齐凤扭头看了她一眼,却不知该怎么安慰。
她这个人无趣得很,嘴巴又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忙打架。
“如果你实在担心,等这件事结束了,我可以去欧阳家看看。”
反正她又不怕死。
遇见变态大不了就以命换命,同归于尽。
齐凤开口说道,没有任何情绪在脸上浮现。
白翎手指一顿,垂着脸发了好一会儿呆,“凤,我是不是真的跟你们不一样了?”
齐凤想也没想,“还跟以前一样,喜欢多管闲事。”
当年所有人都远离西文这个傻子,只有白翎至始自终站在他身边。
这么多年,她看起来好像变了,可实际上还是那个擅自闯进他们生活,就不愿意离开的女孩。
白翎咧嘴笑了笑,“这个缺点听起来还不赖……这件事结束了,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伸手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白翎凝望着镜子里千娇百媚的一张脸,和脸上那双异常清亮的眼睛,“与其东想西想,不如亲自去看看,总要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能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齐凤都习惯了白翎喜欢制定计划的风格。
组织所有的人都奉行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因为他们从小就是被这样教养长大的。
唯有白翎始终保持冷静,喜欢一步一步实施她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