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画舫内。
沈媚娘依旧轻纱照面,但那娉婷的身姿仍令无数公子王孙垂涎三尺。
为了拔得头筹,这些人也是使尽了浑身解数。
不少达官显贵自己不行,便花钱雇人来替自己吟诗作对。
这其中,便有岳雄飞和宋子宁。
两人算是狐朋狗友。
早就相约前来。
只是令岳雄飞没有想到的是,平日出手阔绰的宋子宁,居然只带了一个跟班。
虽然长得挺清秀,但明显不太够用。
“宋兄,是不是近日宋大人看管得严,你手头紧了?”
“一个书童可没办法夺魁啊!”
“实在缺钱,兄弟替你再雇几个!”
故意碰了碰宋子宁的肩膀,岳雄飞讨好似的说道。
“不必不必!我本来也是凑个热闹!岳兄只管放手一搏,今日宋某便不多人所爱了!”
“那岳某可就多谢宋兄了!”
两人嘻嘻哈哈互相恭维之际,沈媚娘的丫鬟环儿也出现在了画舫中央的高台上。
“诸位贵客驾临文会,凤仙楼蓬荜生辉!”
“沈姑娘吩咐,文会可以开始了!有哪位公子愿意第一个让我等鉴赏大作!”
……
哗!
画舫内顿时嘈杂起来。
众人跃跃欲试,但又都担心第一个会吃亏,因此动静不小,却没人出手。
“好,既然如此,那便先欣赏船外学子的佳作吧!”
环儿也不催促,而是从小厮手中接过一卷锦帕,打开后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白日依山尽,洋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好诗!好诗啊!”
“短短二十字,不仅将今时今日景色呈现于诸位眼前,更是一展胸中抱负!”
“如此才学,确实当得文会的开堂彩!我认为咱们应该将这位才子请出来!”
……
诗文一出,顿时引得满堂喝彩。
但谁也没觉得这首诗便能夺魁,于是在沈媚娘的授意下,先是赏了外面那位学子五十两银子,后又将其接入画舫实地参与盛会。
随即,便是第二首。
不过这次是船内之人所作。
相比第一首,文字更显雍容,但立意差了一截。
只是引得些许称赞。
不过,也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凤仙楼方面整整收到了近二百部作品,有的是诗词,有的是文章。
岳冲坐在乌艄船里,望着画舫内热火朝天的景象,忍不住搓了搓手。
这一幕恰巧被老者看到。
只见其咧嘴一笑:“小子,教老夫钓鱼是假,想参加文会才是真吧?”
“瞒不过老人家的法眼,我正有此意!”
岳冲尴尬地笑了笑。
见老者并没有反感,便壮着胆子掏出纸笔,稍微将《将进酒》修改了一下,然后写了出来。
“骈文?你小子可以啊!”
老者轻轻一瞥,顿时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面前看着平平无奇的青年,居然还有此等才华。
要知道,骈文可是最难写的!
不仅要辞藻华丽,还要立意深远,且必须应景。
不过,老者明显见识过大风大浪,也没细看内容,便向远处招了招手,将凤仙楼的小厮叫了过来。
与此同时,画舫内的竞争也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岳雄飞已经让人代写了四首诗文,却一一铩羽而归,此刻是第五首。
但沈媚娘看完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位岳公子虽然文思泉涌,但意境上总是差了一些,望您再接再厉!”
说完,她便坐回了软塌。
只是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却在一直搜索着。
可看了好几遍,依旧没有那道魂牵梦萦的身影。
难道说,他没来?
沈媚娘心中一阵失落。
看着络绎不绝送上来的诗稿,她竟生出一股索然无味的感觉。
太平庸了!
与袈裟书生的才气相比,这些人写出来的东西,简直味如嚼蜡!
另一边,宋子宁身后的书童也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又一首诗文落选之后,她终于按捺不住,提笔星星点点写了起来。
“这、这是宋小姐?”
旁边的岳雄飞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不等他缓过神,宋清梦的词文已经递了上去。
“长夜苦无聊,有事黄昏后。沐罢兰汤试晚妆,难展眉峰皱。”
“深院掩重门,人比黄花瘦。新月娟娟上画栏,故照人怀袖。”
当环儿念完,在场众人无不笼罩在一股哀怨的愁绪之中。
台上的沈媚娘更是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这首词描绘的不正是她此刻的心绪嘛!
原本专门为袈裟书生举办的文会,主角竟迟迟没有现身,怎叫她不怅然若失。
“环儿,这首词是哪位公子所作?”
情急之下,沈媚娘险些以真容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只为能第一时间见到作者。
确认是不是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人。
要不是环儿眼疾手快,估计画舫内就没人再谈论方才那首哀婉的诗词了。
所有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沈媚娘的身上。
“此词一出,无人可与之争锋!”
“我愿称之为今晚最强!”
“太难受了!简直写到我心坎里去了,每个孤独的夜晚,王某就是如此思念沈姑娘的!”
……
刹那间,溢美之词充满了画舫。
然而,当众人发现作者居然是宋清梦时,全都愣在了原地。
宋家女诸生,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我说的嘛!败在宋小姐手下,不丢人!”
“宋小姐出手,那必然夺魁!”
“不过人家的文采也确实出众,让咱们这一众须眉汗颜啊!”
……
众人又是一阵感慨。
就在这时,小厮却不合时宜地闯了进来。
“算了,魁首已定,不会有人比宋小姐还出众了!”
“对!沈姑娘,您还是宣布吧!”
……
起哄声中,沈媚娘也有些犹豫。
但心中那一丝丝侥幸最终还是让他吩咐小厮将诗文送了上来。
下一秒,她整个人突然颤抖了起来。
“这、这简直太美了!”
“是他,绝对是他!只有他才能写出如此意境的文章!”
“快,将作者请进画舫!”
沈媚娘像疯了一样,竟边说边跑向了甲板。
然而,小厮也满脸为难:“姑娘,那人说只要赏赐就好,所以不想进船!”
只要赏赐,不肯轻易示人?
没错!
这就是袈裟公子的行事风格!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沈媚娘情不自禁地朗诵着手中的诗句,整个人因激动浑身颤抖。
与此同时,台下的宋清梦呼吸也渐渐急促了起来。
没错!
如此磅礴的气势,如此不羁的风格,也只有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