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没有靠着谭千相助,而是展现出了金丹三层的实力。
直接将不久前突破“金丹三层”的齐无忌生擒。
出乎意料的是。
齐无忌这一次竟然没有抵抗,反倒是摆出了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感觉。
这让陈景安都没好意思对他下手了。
对于这位东南边陲资历最深的魔修真君。
陈景安从未以自己的身份,与齐无忌产生过交集。
但他一路修行以来。
齐无忌果真像是一个兢兢业业的配角,从最初的“司狱劫走徒弟”开始,参与了陈景安经历过的不少大事件。
同时代的真君陆续遭遇不测。
唯有齐无忌,身为魔道修士,却能完好无损活到今天。
这里面除开运气之外,与齐无忌这人骨头不硬,还是有不小关系的。
陈景安也没有非要弄死他的追求。
他找到了齐无忌,问起对方一个问题。
“我记得,齐道友你有一个徒弟,好像是叫齐三行吧?”
齐无忌闻言短暂迟疑,而后点头。
“我是有这么一个徒弟,当初他被大乾抓去,我还把他给带回来了。”
陈景安接着问道:“他如今身在何处?”
“死了。”
齐无忌语气淡然:“当初黑魔教的那支分部驻扎于此,没少对我大齐发起突袭,齐三行死在某一次行动中。”
陈景安听完一脸赞许:“死得好,这还省了我动手的麻烦。”
“嗯?慕容道友与我那不肖徒弟有仇。”
“挺大的仇。”
“所以,慕容道友是打算在我这个做师尊的身上补回来?”
“那倒不必,你能活到今天,也挺不容易的。”
此话一出。
齐无忌的眼底闪过些许动容,这动容中又混杂着些许感慨。
他将大燕真君视作一个运气比较好的仇人。
这家伙是后来者,稀里糊涂地突破到了金丹境,而且还与万兽谷的人勾结到一起。
同样是在东南这不毛之地。
他短短几十年,就能比肩自己几百年的努力。
齐无忌最初肯定是不服气的。
但次数多了,他作为金丹真君拥有的体面,已经一次次被放在地上摩擦。
这打没了齐无忌的傲骨。
只要能活下去,脸面早已不重要了。
没曾想。
这世上第一个能读懂他心思的,竟然还是仇人?
不,仇人不仇人早已无关紧要了。
暂且不提,自己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踩在大燕真君的头上。
即便机会真的来了。
火魔宫一举击溃万兽谷,但是自己真的愿意冒这个险,对大燕真君下手么?
这还是一个问号。
齐无忌早就学会了与自己的无能和解。
他看向陈景安,开口道:“你接管了大齐,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置我。”
“你只要自己不寻死,没人会杀你。”
陈景安丢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紧接着召来大燕修士,安排好了人事的任命。
随后,他以重回大燕为由,直接绕道大乾。
……
这路上不可避免要路过大乾京师。
陈景安想着不白来,而且自己与袁氏有救,索性登门造访。
袁氏府邸。
陈景安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他在这里见到了阴气已经开始衰败的袁商。
这位昔日袁氏最年轻有为的老祖,如今也年过二百岁。
若非当初融合了“鬼师”的身躯。
袁商早已寿终坐化。
他这些年坐镇京师,吞吐京师周遭的阴气,长此以往倒是形成了所谓的“阳盛阴衰”。
随着楚氏皇族的族人陆续迁出,袁商与袁氏隐隐成了大乾的主人。
袁商到了今日这般境地。
他的消息渠道不再像从前那样闭塞,见识到了大乾之外,这个世界日新月异的变化。
当他的心可以装下更多东西的时候。
曾经立志想要谋划的大乾,仿佛也成了过往云烟。
袁商感受着陈景安身上的那股气息,一眼望去好似站在悬崖边,俯瞰无尽渊海。
望而不穿,深不可测!
这样的实力,确实配得上大景的快速发展。
袁商觉得自己当真见证了一个神话。
二人坐下叙旧。
陈景安将北面的变故透露给袁商,要他早做打算。
只要袁商愿意。
他可以授意陈青立,在大景内给袁氏册封一块地盘。
不曾想,袁商拒绝了。
“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还能特意来与我说这番话,就证明我袁商确有识人的本事,当年没有看错你。”
“只是,仙道一途风雨难测,我袁氏走到今天也是历代先祖披荆斩棘的结果。到我这里,终于盼来了鱼跃龙门的机会,即便赌上全族也在所不惜。”
陈景安明白了这话外之意。
他听得出来,袁商不是看不起大景分封的地位,而是他想要更多。
袁氏若是进了大景。
保不齐,他们还有机会得到金丹机缘,以一种相对平稳的方式晋升金丹仙族。
这可以保证几百年的富贵。
而袁商想要谋划的,却是千年基业。
赌上全族的性命,通过族人的血浇筑出一位可以带领袁氏走上更广阔的舞台的绝世人杰。
这种想法在高阶修士看来十分幼稚。
可这人是袁商,那个大乾最精明的男人。
陈景安选择尊重他的决定。
……
又过了一会儿。
袁商命人又将袁志,以及当年大将军“蒙渡”的侄儿,如今的蒙氏族长“蒙宁”找来。
这是陈景安的故人里,为数不多还在人世的。
袁志今年已经一百五十来岁了。
他的天赋,在袁氏筑基里并不出众,但是因为与清源真君的私交,在袁氏乃至大乾的地位都很超然。
袁志步入暮年,五官的模样已经不可逆转的老化。
他看着依旧是青年模样的陈景安。
遥想当年二人前后脚突破筑基的场景。
现在想来,那或许是二人在仙道上,仅有的一个交点了。
自己轰然坠地,陈景安越飞越高。
如今,他已经到了自己努力仰望,都无法看清的程度了。
相比之下。
一旁的蒙宁则显得拘谨许多。
早年蒙渡因为作战不利,成为大乾高层推出来的替罪羊,自此蒙氏举族衰落。
蒙宁这几十年来,如履薄冰,好不容易带着蒙氏站稳了脚跟。
他不知道陈景安与蒙氏的交情还剩多少。
蒙宁不敢赌。
他宁可错过,也不想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