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摔哪了!”
楚狸抬着脚,轻靠在他的手臂上,“五哥,地上滑,你别走那么快,我没事。”
楚夜离打横抱起她,侧头训斥道:
“一群饭桶!一个时辰内,皇宫地上和房梁上结的冰,全部都给朕清理掉!”
一众宫人惶恐:“是!”
拓跋明月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楚夜离紧张的抱着楚狸离去。
脑中不禁回想起楚狸的声音:
为什么后来者居上,因为我又争又抢。
“公主,你的手流血了!”
向月突然惊呼。
原来,是冰锥子掉落时,从拓跋明月的手背上划过,只不过太冰凉了,痛感生钝。
“奴婢这就去启禀皇上,请御医!”
“不……”必。
刚张开嘴,字音便哽在喉头。
换做往日,只要不死,皆是小伤。
可这一次,她却犹豫了……
拓跋明月回到所居的宫殿,却没想到刚刚坐下,楚夜离便带着御医一同赶来。
“夜离哥哥?”
她意外极了。
他不是在陪着楚狸吗?
“你受伤了?”楚夜离走来,目光第一时间打量她浑身上下,落在鲜红的右手上,
“之前怎么不说?”
“我……”
她从未想过,这么小的伤,也值得让人担心。
“只是小伤……”
御医笑道:“公主,女子肌肤娇嫩,不易留疤,可这不是小伤呢,快坐下来,下官给您包扎。”
楚夜离吩咐:“仔细些,用最好的药。”
“皇上放心。”
拓跋明月的眸色有几分恍惚。
这一路走来,他们出生入死,是值得托付后背的挚友,她以为她是天底下,与他最要好的人,她以为这是爱情的模样。
她生性骄傲,自幼要强好胜,却因为楚狸的一番话,第一次体会到争抢过后的滋味。
“夜离哥哥,楚狸那边没事吗?”
“御医已经看过了,并未摔伤,只是湿了衣裳,已经去更换了。”
“那还是要当心些,她身子娇贵,万一感染风寒……阿嚏!”
楚夜离探身上前,“冷?”
“我……”
一旁,向月立即道:“南蛮气候偏热,哪怕在冬日,也未曾下过这么大的雪,我们公主初来乍到,自然不适应。”
换作从前,拓跋明月从来不许向月说这些细碎的是非。
可,偏是这样的是非,令楚夜离上了心:
“公主宫殿的炭火升足些……你去煮姜汤……你去将下面新呈的白狐皮毛送去锦绣坊,做成大氅,拿给公主……你去……”
对拓跋明月,楚夜离从未轻视过。
二人是战友,是挚友。
她救过他,他也救过她。
他们互相成全,却没有情爱。
可即便如此,也令拓跋明月心中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原来,她不用再像个男人一样,强势到刀枪不入;原来,适当的手段与服软,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
凤仪宫。
楚狸已经换好了衣裳,楚夜离却久久未回。
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冰雪消融,只字不言。
宫女以为她不高兴,试探般的说道:“谢小姐,您不要多心,皇上对公主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他心里只爱您一人。”
多心?
不。
楚狸很开心。
让值得的人、跟值得的人在一起,让一切回到原有的正轨。
他们不在一起,她便挑拨离间,逼走拓跋明月,除掉楚夜离最大的助力。
他们若是在一起……
呵。
那麻烦便更大了。
到底是拓跋明月嫁过来,还是楚夜离入赘过去?
两个国家的掌权人,代表的都是权力顶峰的象征,谁愿意被人强压一头?
拓跋明月若是下嫁,整个南蛮都是‘陪嫁’,南蛮百姓将士岂会答应?岂会受这等大辱?
楚夜离若是入赘,这更是不可能的事了。
让他们好好去头疼吧。
楚狸心情不错,“我要出宫。”
“奴婢这便去安排马车。”
这一次,阿玉远远的跟着,没有再寸步不离盯的那么紧了,但她的一举一动,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出城。
路过昨日的那片营地时,突然听到南蛮兵的大笑声:
“还是我们公主威武!”
“哈哈哈!我们南蛮是无敌的!”
“天下第一!”
楚狸掀开车帘,只听了几句话,并摸不着头尾,却看见七八个楚军埋着头,安静的站着,可攥紧的拳头,看得出他们此刻的屈辱。
她招手:
“过来说话。”
几人上前时,竟都红了眼,“谢小姐……”
“出什么事了?”
“谢小姐,昨天张强,王恒他们与南蛮兵互殴,本来一切都结束了,可昨晚突然来了一个将领,说是要把张强、王恒他们调到另一支军队去。”
“可那将领回来时,我却看见他的剑鞘在滴血……”
他们肯定遇难了!
楚狸眸色微冷:
“昨夜那将领是往什么方向离开的,你们现在去找。”
“是!”
几个人抹着眼泪,犹如看见了希望,拔腿就马上去。
前后不出一刻钟,个个都哭着回来:
“他们果真死了!”
“谢小姐,他们的尸身被扔在后山的林子里,被雪埋了半截,全都捅了脖子!”
楚狸陡然攥紧了手掌。
楚夜离,这就是你给拓跋明月的交代!
南蛮兵横行放肆,欺到脸上来了,你却将自己的士兵全部暗中杀死,了结此事!
这片故土,明明是他们生长的地方,却被一群外来的蛮夷作福作威。
这也是他楚夜离生长的故土!
楚狸怒归怒,却也迅速冷静下来,沉声道:
“他既然敢做这样的事,就得敢于承担,别偷偷摸摸。”
“你们想出这口恶气吗?”
几人红眼抹泪,“想!”
“以前摄政王带我们时,从未让我们如此屈辱过!”
“好,”楚狸沉声,“既如此,你们立即将他们的尸身寻回,并放在军营最显眼的位置,闹大此事。”
自古来,得民心者得天下。
军心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