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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天地台 > 第121章 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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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谢陈和大黑鸟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前落下。

呼,乌鸦扇动双翅,街道上的积雪被狂风吹动,纷纷扬扬卷向四面八方。

“什么人!”

城墙上的兵士喝吼,很快就围了过来,长枪闪烁寒光,对着古怪的一人一鸟。

乌鸦冷淡地扫视了一眼,都是些普通人,未曾修炼,根本不放在眼里。

谢陈站在雪地中,只穿一条单薄黑衫,静静看向那座高耸的宫殿,口鼻中呵气如白龙,气血旺盛似骄阳,身着盔甲的兵士们都紧张起来,握着武器的手都在抖动。

恰逢朝会,宫门口汇聚了大批的文武官员,满地朱紫,只是在寒风中也冻的不轻,一个个呵气、搓手,等待老皇帝召见议事。见到这边有了动静,纷纷看了过来。

“住手,不可无理!”

一名紫袍老人快步走出,呵斥几声,让兵士全部退下。

“魏大人,近来可睡得安稳?”谢陈轻笑道。他自然察觉到了那些兵士眼中的不解,一名将领甚至有些不满,想要和魏负京争辩,结果被这位术木国的兵部尚书给强硬压下。

魏负京苦笑,“哪有安稳,整治地方军务就要了我半条命。”

谢陈点头,千岩行省督军贺归在善桥城造下兵祸,由此引发了自己的怒火,魏负京身为兵部尚书,自然不可推责,忙一些也是应该的。

“我说过,要来查账,老皇帝和户部准备好了吗?”

魏负京作为一品大员,中书门下,知晓许多术木国背后的隐秘,即使谢陈对皇帝不敬,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而是诚恳说道:“一年前就着手,税金账簿俱全,地方官吏考核升迁与驻军制度同时进行变革,目前已经有了成效,绝不会再出现贺归那样的祸事。”

谢陈仔细看去,这位年过五旬的老吏在风雪中更显单薄,脸庞上有抹不去的疲惫,眼珠血丝密布,想来是做足了功夫,不过,这些年的经历也让他有了自己的认知,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就比如,老皇帝貌似向割阙山俯首称臣,却敢暗中留下两名修士,如果不是老松和竹皇提前查探,谁能想到?

“这几日,我在术木国各地行走,发现确有改变,魏大人居功至伟。”谢陈难得夸奖一一番,对这个尽心缝补朝纲的实干老官员,终究是多了一份好感。

“分内之事,谈何功劳。”魏负京笑道。

谢陈让乌鸦在都城内随便闲逛,他自己则与魏负京一同向着宫门走去。

“开中门,升龙道,幡乐齐来,迎接上邦!”一位蟒袍官员大喊,他发丝灰白,但精神矍铄,声音洪亮,看的出来,中气十足,平日里保养极好,脸色红润,少有皱纹。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颤抖着喊出了另一句话,“百官跪迎!”

这是最大的仪礼,显示对谢陈的恭敬。

满朝官员呆愣片刻,谢陈笑道:“总理摄政王大人?”

蟒袍点头,那富有威严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不适,因为谢陈太年轻了,身份却高的吓人!

“不必搞那些繁文缛节,你我一同进宫。”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目送摄政王与魏负京陪伴着那个年轻人走远,也鱼贯步入宫中。沉闷的早朝人群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谢陈来历。

割阙山太缥缈,与红尘隔绝,即使术木国是藩属,也只有极少数真正的重臣,如魏负京,才能知晓一些云端之上的秘密。

谢陈看了身边的那位王爷一眼,眉目刚毅,脸庞瘦削,确实与善桥城的吴家主母有几分相似,他笑着问道:“听说吴惠泉也来到了京都?”

摄政王脸色有些僵硬,“是我对不住这对母女,害她们在善桥城受难,事后,要小女吴文氏带着家眷到京都颐养,她却是倔脾气,死活不肯,只是谴惠泉来陪伴我这个外公。”

谢陈眼前浮现出那个活泼的少女,他不自觉笑了起来。

“王爷有心了,只是,她未必喜欢京都的生活。”谢陈摇了摇头,他很了解吴惠泉,那样充满活力的少女,又怎能适应这边的深宅大院呢?更何况,她似乎与莫当龙隐有情愫,会甘心离开千岩行省吗?

魏负京在一旁替摄政王说话了,“王爷也有此担心,就索性将她在善桥城内的玩伴全都接了过来,好像有那个司家、蒋家的年轻人,只是丁家老爷子倔强,不让子孙来京都,免得惹事。”

谢陈对善桥城内的变动有所耳闻,自从贺归兵祸后,朝廷对那座边陲小城投入了太多的目光,作为摄政王外孙女,吴惠泉自然收获了最多的关注,被半强制性裹挟到京都。而其他的几个家族,如司无疆,花费了全部身家才免于死罪,他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便说通司月,陪伴吴惠泉赴京,伺机打造东山再起的资本。

蒋东楼经历巨变,终于成长了不少,摒弃了过往的全部恩怨和尊严,死皮赖脸一同坐上了来京的马车。

如今,一年过去,这几个年轻人在朝廷数位大臣的‘照拂’下,也算是崭露头角,各自都做出了远超同龄人的事业,算得上是人中龙凤。

谢陈笑着打趣道:“皇家手笔,一语而天下动,仅是多看了几眼,就能决定很多人的繁盛荣华。”

摄政王叹息,“当年是我做的过了,对小女关照不足,险酿成大祸,这些权当是一些补偿。”

“王爷愿意尽心替几个年轻人铺路,是好事,但我只是提醒一句,不要带有功利性的目的,无论是想要借此获得我的好感,还是真的心存愧疚,只希望,你能将他们真正当做自家后辈。而不是,在某些时刻,推出去充当联姻的资本,或者政治倾轧的牺牲!”

谢陈的话很直白,也很重,有敲打的意味。

摄政王心中一惊,他在朝堂上风雨半生,历经数不尽的凶险,已经是手掌大权,心志坚毅,可谢陈的话却带来一种无法抗拒的压迫。

魏负京接过话说道:“猛虎舐犊,万灵天性,王爷是真心补过,没有那么多复杂考虑。”

“如此最好。”谢陈笑着点头,想起了在善桥城内的那个丁益老爷子,许久未见,不知那位健硕老人是否恢复了身体?有时间得去看望一遭,再喝他几碗烈酒!

对司月、蒋东楼的选择,他无可厚非,但对丁益的坚守更为钦佩,人生在世,能有几个人面对诱惑秉持本心?连善桥城的妇孺都能看的出来,只要去到京都,那就是搭上了摄政王的大船,这是怎样的权势滔天?可丁益偏狠下心来,不允许丁永他们同随,说到底,老爷子心明眼亮,看到了背后隐藏的巨大风险,无尽的富贵中也有数不清的暗流,稍不注意就会尸骨无存。

再说,如吴惠泉,她真的愿意离家来到一个陌生的权势中心吗?如果摄政王某天要求她像当年的吴文氏一样,与官宦结亲,那莫当龙又该如何?

选择了泼天的富贵,就要承担无法掌控的某些后果,这很公平,自古如此。

谢陈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对丁家老人更加的尊敬几分。

“人自缘法万千,我不可能规划你们的一生,只能尽力护持。”谢陈心中自语,他祝愿这群曾经的伙伴,或者熟人,能够顺遂平安。

突然,他醒悟过来,暗忖:师尊、老松和竹皇,他们是否也这样看待我?这一刻,他心中生出了感慨,这是高位者对后人的帮扶。

“可是,我明明也才二十二岁,为何会有这种沧海桑田一般的感受。”谢陈心中升起了一阵苦痛,两世为人,经历了太多,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纯粹的少年郎了!

“也许,我早已想到,他们注定与我是两个世界,此生交际很少,或许不会再见,所以才想尽力为他们做点什么。”

他在这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不仅是那些来自善桥城的年轻人,还想到了割阙山上,那一幅幅音容相貌。

“修士改天换地,术法参天,可长存世间,但也终究难逃一死,那么,修炼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将来也要经历这样的一幕幕生死离别吗?”

谢陈心脏都在颤抖,他不能接受,老松、竹皇、尹焰童,这些人,也会化作尘土吗?即使强横如师尊白藏,也脱离不了天道樊笼,终究要步上此路!

“我要修行,证道长生,就是为了不再有别离!”

他心中呐喊,摒弃了所有的杂念,不再去想,不敢深思,他只要迫切提升!

“为了自己,为了他们,我也要一直走下去,我不想看到挚爱的人再次离去!”谢陈感觉到无法言说的刺痛,呼吸都暂缓了下来,“我还想,如师尊那般强大,逆转因果,回到那个世界,看一看父母!”

谢陈深吸了一口气,闭起双眼,不然,会有泪珠流下,对前世,怎能没有丝毫眷恋,那早逝的父亲,操劳离世的母亲,是他任何时候都难以忘记的痛。

“谢…仙师,我们已到达东光殿。”魏负京的声音让谢陈猛然惊醒,他收起了思绪,看向眼前那座奢华宫殿。

术木国的中心,朝政施发之地,群臣议事殿所,确实当得起堂皇二字。占地近百亩,两人合抱的梁柱,雕刻龙凤祥云,点缀宝石黄金,朱墙金顶,玉砖琉璃,处处彰显皇家气派。

大殿内,即使百十名重臣分列左右,还有无数的宫娥与宦官站立,仍旧显得空荡。此时,偌大的宫殿,寂静无声,群臣颔首,对着最中心那座三阶高台,面色恭敬而虔诚,只是镂金镶云的丈宽龙椅上,却空无一人。

谢陈对着两人说道:“我无事,不需陪伴,你们去朝会吧。”

魏负京和摄政王勉强笑了一下,也不再多说,便各自入列,等候皇帝上朝。

大殿肃穆,庄严无声,只是谢陈有些格格不入,数九寒冬,身穿薄衫,也不见寒冷,未有官服,不列朝队,在那里左顾右盼,目中全无恭敬,还不时走到殿柱下,敲敲打打,一副乡下人模样。

自然引来了很多关注,臣工侧目,宫娥议论,不时掩嘴偷笑。

“朝堂重地,形态放荡,眼中还有王法吗?”一名首领太监看不下去,跑过来低声呵斥。

谢陈摆手道:“不是我不尊重一国朝臣,实在是,没有看到老皇帝的诚意。”

“坏了!”

魏负京和摄政王同时一惊,面色大变,两人先前在谢陈面前放低姿态,就是让他不要心生芥蒂,可万没想到,这个温润年轻人如此记仇,还是遭恨上了!

“皇兄是怎么回事?不是早就禀报过了吗?为何如此托大,不降阶迎接也就罢了,到现在还不移步出来,这不是摆明了不重视此事?”

摄政王与魏负京低声询问,他忍不住就要冲入殿后,将老皇帝催逼出来。

“皇帝驾到,百官叩首!”

一道尖锐的嗓音响起,所有人同时跪下,对着龙椅磕头,高呼万岁。

除了谢陈,他转过头来,眯起眼睛看向高台,一位健硕的龙袍老人大步走出,头戴七珠毓冠,脚踩金丝藕布,目光慑人,扫向群臣。

身后,还有一名年轻人,着杏黄色朝服,陪同走来,不远处,是带刀护卫。

老皇帝当先坐下,首领太监大喊,“众卿免礼!”

“有何重事,速速启奏。”

这就要直接开始朝会了。

魏负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与摄政王对视,两人脸色一样凝重,皇上此举,似是没有看到谢陈一般,太过托大了!

“皇兄老糊涂了,那是上邦仙师,他怎能无视!”摄政王心中有不解。

谢陈脸上有淡笑,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似局外人。只是,眼睛扫过那群护卫时,略有停顿。

“禀皇上,礼部有事奏,太学扩充、明年春闱,都急需大笔银两……”

皇帝开口道:“转户部划拨。”

“皇上,北方诸省大雪,民居倒塌不计其数,冻毙百姓牲畜……”

“着太子、摄政王连同六部查办。”

“臣有奏,东邻高月国、南邻长金国谴使臣来京,对边境增兵一事倍感担忧,要求撤兵……”

皇帝一一回应,事必有方,一副忙碌朝纲的模样。

谢陈双手负后,就在一边等待。

终于,将近一个时辰后,老皇帝揉了揉额头,“列位臣工忧虑社稷,朕欣慰,朝会着太子继续议事,吏部、户部、兵部尚书,摄政王,随朕到御书房。”

说完,他径直走到被谅置一边的谢陈面前,带着歉意,笑道:“这就是上邦仙师了吧?实在是朝政繁巨,有所怠慢,非是有意。”

“真的是忙碌么?”谢陈心中冷笑,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老皇帝哈哈大笑,转过头对着摄政王等人说道:“走,都随朕到御书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谢陈敏锐捕捉到了皇帝转身时眼中流露出的一抹杀意,他笑了起来,“不用麻烦,你我时间都宝贵,就在这里,当着所有朝堂重臣,把话说清楚,免得日后还有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死活。”

“你大胆!”数位官员呵斥,声色俱厉。他们虽然不清楚谢陈的身份,但敢于对陛下无礼,就是最大的过错,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老皇帝抬手制止了围拢过来的兵士,只有那几名贴身护卫在身边,他脸上没有了笑意,声音也冷淡下来,“不就是查账吗,户部尚书,将所有的税金账簿拿来,请仙师好好过目。”

比人还高的几摞账册堆在地上,大殿内鸦雀无声。

“仙师慢慢看,请自行核对术木国应上交的岁供。”

谢陈眯起眼,“不找人提前算出,要我自己看?”

“牵涉账金太多,又恐我方有遗漏,还是仙师自己算为好,你说多少朕就交多少。”老皇帝皮笑肉不笑,还转过头与左右低声诉苦,“号称山上的仙人,贪图世俗金银有何用?岁供一交,苦了我受灾群民。”

谢陈难以置信,他想不明白,老皇帝是真的老糊涂了?敢明目张胆与自己这般说话,是要彻底撕破脸皮吗?

“术木国乃割阙山藩属,称臣纳贡是应循之规矩,数百年都未让你等上交,怎么,你还觉得委屈?”

“百姓受灾,学子困顿,你却在边境大兴兵事,欲挑起战火,反倒怪罪我此时抽调岁供,影响民艰?”

“按常理,你老皇帝需每年到山下磕首叩拜,我今日前来,不跪拜迎接也就罢了,如此傲慢,不知深浅,遮蔽岁金数目,是当我好欺吗?”

谢陈一连反问,让老皇帝面色难看,一群朝廷重臣都看了过来,很多人都在震惊,因为他们也是首次听说,方才知晓割阙山!

“我想知道,是谁给你吃了壮骨胆,敢对割阙山心生不满,”谢陈冷笑一声,指向皇帝身边一名护卫,“是他带来的勇气吗?”

皇帝面色大变,而那名护卫在这时陡然发难,一掌打向谢陈胸膛,璀璨华光震碎了地面,宫殿剧烈摇晃。

“狗急跳墙,连老皇帝的死活都不管了!”谢陈冷哼一声,单手将皇帝和摄政王等人笼罩在白色烈焰中,免受侵害,不然,会被碾碎成为肉泥。

“大岁余孽。”

他并指前伸,动作并不快,但是那名护卫就是无法看清,眼见谢陈手臂绕过了自己掌锋,指尖点在胸前。

砰!来人如遭重击,胸前出现了一个圆形伤口,血肉模糊,整个人在空中飞过,重重撞向了那座辉煌的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