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又像是生怕林惜误会一样,忙开口补充道:“当然,老师并不是说艺考不好,只是想着这条路太苦了,如果你走文化路,选择会更多一些。”
淮安一中的艺体生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专门的艺体生,这类学生专攻艺体方向,文化课相对薄弱,对他们来说只要过线就万事大吉,因此学校对这类班级的管理和教学都较为宽松。
另一类则是像林惜这样,身在普通班,文化课成绩不错,但出于兴趣爱好,或是为了多一条升学路径,也选择了艺考这条路的学生。
相较于普通的艺体生,这类学生因着要同时兼顾文化课与专业课,跟上普通学生的学习进度,自然就会格外辛苦一些。
就像是林惜,经常会在深夜写完一沓厚厚的卷子后,才能掏出自己的炭笔,开始头晕眼花地完成自己当天的美术作业。
不过虽然辛苦,但正如一名大儒所说的那样——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
而且相较于短褐穿结,箪瓢屡空的古人来说,虽然被日复一日的素描速写,色彩油画折磨得指尖黢黑,双眼无神,但好歹自己不用为衣食发愁,且对画画这件事是真的热爱。
不过她虽然乐在其中,但身为她班主任,且一直对她喜爱有加的岳媛却将她的辛苦都看在眼里,因此才会给她提出这么诚恳的建议。
林惜自然清楚她的好心,于是在安静听完岳媛的话后,拉着她的手,朝她乖巧一笑。
“谢谢老师为我着想,不过画画这件事是我从小就喜欢且一直坚持下来的,且家里的经济情况也允许我将来可以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所以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我还是会优先选择走艺考的。”
她没有敷衍地点头,也没有强硬地拒绝,而是像个大人一样,条理清晰地阐述了自己的想法。
岳媛听了她这话,顿时便明白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瘦瘦小小,会被校园霸凌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儿了。
如今的她自信张扬,目标明确,对自身和未来都有着清醒的认知,已经像个小大人了。
岳媛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之感,浅笑着握了握林惜的手,点了点头道。
“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不用把我今天的话放在心上,好好准备高考吧,不过,说到高考。”岳媛的语气停顿了一下,眼中浮起一抹揶揄之色,将声音压低了几分,“让何晏阳那臭小子加把劲儿,可别到时候拖你后腿了……”
“咳咳咳咳!”
林惜几乎是逃出教师办公室的。盛夏的阳光透过紫藤架斑驳地洒在地上,蝉鸣声突然拔高,像是在嘲笑她此刻的羞窘。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方才岳媛打趣的模样。
“岳,岳老师,你说什么呢,我,我听不太懂。”林惜有些慌乱地站起身,心虚地不敢去看岳媛的表情。
“还装?”岳媛笑得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指尖轻轻点着桌面,“你们这些小把戏,我闭着眼睛都能看出来。”
林惜的耳根烧得厉害。她盯着自己鞋尖上的一点颜料渍,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天往楼上理科班楼层跑。”岳媛故意拖长了音调,“你还以为我真看不出你是去上厕所还是去看人啊?”
“我 我真是去上厕所的……”林惜有些紧张的搓了搓自己的衣角,结结巴巴地嗫嚅道。
“放心吧,只要不影响学习,我是不会和于老师告状的。”看着林惜紧张的模样,岳媛开口安慰她,“不过马上就到背水一战的时候了,可得叮嘱你的战友让他不要落队。”
“知,知道了。”林惜脸色通红地点了点头,而后飞快地朝着岳媛开口道,“那老师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教室了。”
“哈哈哈,去吧去吧。”岳媛大发慈悲一样地摆摆手。
林惜几乎是夺门而出的,身后传来岳媛爽朗的笑声,和一句飘来的“记得提醒他好好复习”,让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在走廊上绊了一跤。
……
高考前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刚响,教室里还保持着诡异的安静,突然,不知是高三年级哪个教室的哪个学生忽然将手里的笔“啪”地拍在桌子上,猛的站起了身。
“熬了三年,终于解放啦!”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呐喊,如石入静湖,油入热锅,瞬间打破了寂静,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靠窗的男生最先响应,他一把扯下贴在墙上的月考排名表,\"哗啦\"一声撕成两半。纸屑飘落的瞬间,后排几个男生已经踩着桌子跳了起来,把复习资料抛向天花板。
“去他妈的五加三!”
“去他妈的模拟题!”
“老子再也不用早起背单词了!”
叫喊声像多米诺骨牌般在各个教室传递,整层楼瞬间炸开了锅。
雪白的试卷从三楼窗口倾泻而下,纸页哗啦啦散开,在夕阳中翻飞如翩翩飞舞的白鸽。
不知道哪个班的老师在走廊上面色焦急,嘴里喊着“还有两天呢,别把复习资料都扔完了。”但话刚一出口,就淹没在了学生们的笑闹声里。
日益发福的教导主任举着扩音喇叭在楼下高喊,“不准撕书,不准扔垃圾!”但话音刚落的下一瞬,就被不知道哪个学生扔下的一沓卷子砸了满脸。
广播里传来校长的声音,“请同学们保持...……”但话还没说完,不知被谁抢走了话筒,刺耳的电流声顿时引出一阵胜利的欢呼。
所有人都在笑,所有人都在闹,夕阳的余晖给这场狂欢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漫天飞舞的纸片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六月飞雪,每一片都承载着三年青春的记忆。
林惜正跟着同桌一起趴在栏杆上,笑闹着将折好的纸飞机扔向楼下无能狂怒的教导主任。
“走你!”她手腕一扬,纸飞机划出漂亮的弧线,正巧落在教导主任锃亮的脑门上。
“哪个班的!简直无法无天!被我抓到你们就完了!”楼下传来教导主任老张气急败坏的吼声,顿时引起一阵学生的哄笑。
林惜也没料到自己竟然投的这么准,虽然知道教导主任这话只是虚张声势,但还是做了个鬼脸,飞快蹲下身子,躲到栏杆后面,捂嘴笑了起来。
笑了片刻,又偷偷摸摸地从栏杆处探出头,往下望了一眼,确认教导主任并没有来找她算账后,这才揉着笑得有些发酸的腮帮子站了起来。
可人还没站稳,眼前便窜过两个打闹的男生,两人追逐着嘻嘻哈哈地一路抛洒着卷子,没注意到栏杆边缓缓站起来的林惜,一个不留神,便撞到了她。
林惜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来得及躲闪,肩膀就被狠狠撞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向后仰去。
“小心!”
“哎哟!”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就像是电影画面一样,她的后背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有人从身后稳稳接住了她,两只手扶住她的肩膀,温热的肌肤擦过她的脸颊,熟悉的薰衣草洗衣液的清香钻进鼻腔。
“没事吧?”
少年的嗓音清朗中又带了几分这个年纪独有的沙哑,像盛夏里冰镇汽水冒出的气泡,清脆里裹着微微的震颤,震动得林惜抵在他胸膛上的后背有些微微发痒。
“哟!”周围传来几名女生起哄的笑声。
林惜双颊迅速漫上一抹绯红,忙有些慌乱地从来人怀里挣脱出来,转身看向身后人,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
“没,没事。”
斜阳把蓝白校服镀成暖金色,何晏阳垂首查看林惜的情况时,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罩进自己的影子里,仿若一棵能顶风遮雨的青松。
不过两年光景,他本就高挺的个子又蹿高了不少,尽管此刻保持着微微弓着背的姿势,却仍比一边瑟瑟发抖的两名男生高出大半个头。
“真没事?”
何晏阳柔声开口,目光迅速在林惜身上逡巡了一圈,确认她真的无碍后,这才拧紧了眉,看向一边瑟瑟发抖的两名男生。
“想死啊你们,走廊上跑什么跑?”
他直起腰的瞬间,两名男生只觉压迫感陡增,看着他宽阔得几乎挡住整片霞光的肩膀,以及将蓝白校服下撑出微妙弧度的肌肉线条,不由得同时后退了一步。
“晏哥,我们错了,抱歉抱歉。”两人忙双手合十,十分夸张地作告饶状。
“和我道什么歉?和她!”何晏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抬了抬下巴朝着两人示意道。
“啊,对对,林惜同学,我们错了,实在抱歉啊!”
虽然两人在走廊上打闹不对,但林惜自己也有责任,且又没有真的受伤,林惜自然没多说什么,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好了,一边儿玩儿去吧。”见林惜发话,何晏阳这才撇了撇嘴,大度地放两人走了。
走廊拐角处,几个女生正捂着嘴偷笑,时不时朝这边投来揶揄的目光,林惜耳尖一阵耳尖发烫,一把拽住何晏阳的手腕就往角落里拖。
顶着身后几名女生偷笑吃瓜的表情,林惜红着脸拉着何晏阳走到走廊角落,指了指他额头上挂着的一层薄汗,开口问道,“你干嘛了,怎么一头的汗。”
“帮老师搬了点儿东西。”何晏阳闻言,下意识伸手,想要用手背抹去自己额头上的汗,但手才伸到一半,就被林惜拽住了手腕。
少女雪白的指尖与他黝黑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自手腕间传来的温度激得他耳尖发烫,何晏阳不由得耳根一红,低头看向了她。
“别抹了,抹的到处都是,用这个!”林惜拉着他的手,嗔了他一眼,紧接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了他。
何晏阳接过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纸巾,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有几分傻气,“我的纸刚好用完了。”
林惜看着他白得晃眼和黑得突出的皮肤,有些没眼看的避开了视线,有些嫌弃地道:“给你买的防晒那些你都没擦吗?怎么黑的跟奥利奥成精了似的?”
何晏阳擦汗的手突然停在半空,小心翼翼地偷瞄林惜的表情。见她眼底带着笑意,这才松了口气,像个委屈的大狗似的低下头,把脸往她跟前凑。
“我天天擦防晒的,”他小声嘟囔着,“比集训那会儿白多了,你看,脸和脖子都快一个色儿,而且李顺他们几个可比我黑多了,不信我给你看照片。”说着还侧过脸给她看,阳光下能看清他脖颈处新长出的细小绒毛。
他人长得高,为了凑近和林惜说话,微微弯下了腰,没有注意到原本贴着锁骨的校服领口随着他的动作垂了下去。
林惜没料到他突然凑近,视线猝不及防跌进他敞开的领口,顿时便愣在了原地。
少年弓身的动作让蓝白校服领口松松垮垮地敞开,露出一截晒得黝黑的脖颈,喉结随着呼吸上下滚动,在薄薄的皮肤下划出暧昧的弧度。
余晖穿过他敞开的领口,勾勒出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再往下,是常年运动练出的紧实却不夸张的蜜色胸肌轮廓,此时正随着他的呼吸而微微起伏。
林惜甚至闻到他身上混合着阳光和薰衣草的气息,热烘烘地扑在她发烫的脸颊上。
“你发什么呆呢?”
或许是见林惜半天没有回应,何晏阳有些疑惑地将脊背压得更低了些,这也就导致他本就松垮的领口顿时敞得更大了些。
原本因着角度原因被胸口挡住的紧实腰腹也瞬间暴露在林惜视线里,一览无遗。
而此刻,一滴汗随着何晏阳呼吸的起伏缓缓划过他的胸膛,小腹,浅浅的人鱼线,隐没进校裤松紧带边缘。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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