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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来临时,风,比白天还大的风,牛琪琪在公寓里猫着,就听到,“呜~呜~”的刮着,时远时近,下面铁皮棚子一下下被大风拍打着,发出刺耳的“咔,咔”断裂声。

这一整夜,几乎没怎么睡,外面风声太吵,半夜,小肚子像针扎一样,一阵一阵的痛,大腿后腰也开始酸,发现是生理期来了,卫生巾也用完了没有买,赶忙,弄卫生纸叠成长条状塞进内裤里。

她笑了,只是这笑不达眼底。

“穷”

“真穷啊”

30岁的人连卫生巾都没钱多买两包,买不起,超市里,最便宜的也要5元一包,主要牛琪琪,用5元的还过敏,迫使她必须要买质量达标的。

前两年,因为用卫生巾过敏了,魔都的医院她哪里敢去,就拖着,她自己也不懂,也没个女性,给她提过这些私密话。

就这样,没有及时治疗,整个一大片红,发烫,骑共享单车就刺痛。

慢慢的变成红疹,面积越变越大。不痛了但是很痒,一阵阵瘙痒,她就时不时的很想去抓,外面公共场合的时候,痒的受不了,用手抓,快速抓完,做点小动作假装一下。

次数多了,别人总会发现的。有苦难言的日子持续了一年有余,没有治疗,慢慢转化成炎症,且这炎症,越来越严重。

每次脱下内裤,上面都有脓水了,黄黄的一滩,有时候还伴有血丝在里面,一股腥臭味。

她也变得自卑,怯懦,那时候本来有机会谈恋爱,她放弃了。

终于有一天,上班的时候遇到一个年纪比较大的阿姨,是牛琪琪的客户,牛琪琪跑业务时候认识的她,看到牛琪琪的小动作了,就问了问,开始还不敢说。

热心阿姨讲:“有病,得治”

牛琪琪把大概给讲了缘由,那位阿姨把认识的私人诊所介绍牛琪琪。

检查完,吊了五天吊水,花了500元,才彻底好,能正常了。

这一幕幕的往事,还不都是穷闹的吗?

牛琪琪觉得自己这么穷的人,应该是极少极少吧,她挣扎着,活着而已,从老家那个泥潭里出来,一个人毫无社会经验的走到现在。唯一不变的就是“穷”。

卫生纸也不多,身体在哗哗流着血,熬到天亮吧,去楼下买卫生巾吧。

天明,牛琪琪下楼走到马路上来,眼前就是一片狼藉。

马路上的水淹没到脚踝,被吹着翻着浪,冲起好多泡沫。

一眼望去一片汪洋,都是浑浊的污水,水面飘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垃圾,矿泉水瓶子,衣服啥的。几棵大树横躺在水里。

还站着的树,叶子也差不多被薅秃,混乱不堪。天色黑的很。

狂风还在肆虐着,配合着雨水打在牛琪琪脸上,被狂风带着劲儿,脸好疼。风吹得她有些站不稳。

弯下身子卷起裤管到膝盖上面,鞋袜已经湿透,就不管了,佝偻着往熟悉的便利店走。

一大片白色不明物像是,从眼前飞过了,抬眼看清楚,是前面一栋公寓楼外皮被吹掉下来在空中翻来覆去,“哐当”一声,砸在不远处的面馆屋顶上了,那些墙皮还在往下掉,被大风卷到各处。

好几个空调外机打几个滚往下砸,前面老公房的瓦片在天上飞,天上地上都很混乱。

艰难前行到24小时便利店,大门关着,牛琪琪门口站了2秒,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条狗被四肢着地,背上“哐,哐,哐”地响,睁开眼睛才看清自己被便利店招牌给砸下面了。

背上一阵一阵的疼,牛琪琪赶快试着爬起来,“哐~”,“咔~,咔~”,一棵树又压下来。

她呼吸急促,被雨水淋透的脸上,眼泪跟着一起流下。

牛琪琪突然大喊,声音嘶哑难听,脸上满是绝望,心酸 ,“为什么没有直接把我压死呢,我怎么还有呼吸呢”?“啊~啊~~啊啊啊啊~”她嘶声,大哭大叫,只是这声音跟台风比立刻被淹没。

周围也没见一个人看到她。

喉咙哽咽,不自觉的抽搐几下,四肢差点没撑住,倒进污水里去,手指用力扣着地砖,把身体挪出来。

站起身,身子有些发抖,全身湿透,睡衣上大片污渍,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想起来什么,手赶快掏裤兜,掏出来,划开手机,看看 屏幕,使劲甩了甩水,还好还好,她的水果手机还能用,这可是她最值钱的物件了。手机攥在手里,继续走。

去另外两家超市找找看,希望自己能找到开门的店子。

走到第三家超市,卷闸门关到一半,开着灯。抬手敲门朝里面大声喊,“有人吗”?

“要买什么”?有人回应

“能让我进去吗”?

“你快点,快点啦,好关门呢”

弯身走进去,这超市不大,现在地上全是水,比马路好不了哪里去,三四个货架被合并到一起靠墙,上面两层塞满货物,还有好些浮在水里。

老板满头大汗,裤子卷得老高,头也没回,忙着整理“要啥,快拿”,。

牛琪琪四处找,寻到目标,拿了三包,又看到抽纸,拿了一提。

“多少钱”?

“65块”老板瞄了一眼又继续干活手指了指门口“扫码,那边墙上”。

“微信收款,65元”

走出门,天越来越黑,像蒙着一层雾,也就能看几米远,牛琪琪快速找到方向。一步步走着。也不知道咋的,能见度越来越低,黑色雾气都聚到脚下来了,大风不停歇的吼着, 能看见的不足一米了。

她还能看见脚下的黑雾气在流动着。已经完全辨不清方向,她只能跟着感觉走,脚在水里冻麻木了,僵硬的挪动着。她把上衣往上卷,三包卫生巾放里面裹住,手机紧紧攥在手中,另外一只手提着抽纸。

几次都被大风刮倒地,又站起来。

像个没有思想的傀儡似的走,没有发现脚下的黑雾气,刚开始慢慢的流动着,现在快速的翻腾,还打着璇儿,像野兽要吞掉她一样,离她越来越近。

突然眼前全黑,她确定自己眼睛睁的很大,走两步也还是黑,只能听到“呜~呜~呜~”“咔~咔咔咔~”“轰~”,风越来越大了,牛琪琪感觉支撑不住脚站不稳了。

突然她感觉自己被风卷起来了,就像坐大摆锤加过山车,整个身体,被倒过来了,又给翻过去了,风抽在身体上,好疼,比牛正贵拿黄荆条子抽她,还要疼。脑袋像被大锤子狂砸,全身撕裂般的疼,疼到骨头里,仿佛内脏都在被针刺。

黑暗中,身体被这样胡乱的锤炼,折磨着,自己完全都不能控制,手指头尖尖动一下都做不到,失灵一般的,渐渐吸不到气了,好像没有氧气了。

回光返照一般,脑子有些清明:“就这样消失掉了吗?,也好,下辈子一定要有钱,很多钱,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