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话 交尾室 (4)
布尔乔亚家族的辛克莱尔。
她还是个小孩， 长发如银河般垂至腰间。
小女孩问向眼前高大的男人。
‘父亲，为什么我要离开?’
抱着泰迪熊的小女孩问道。
然而，高大的男人没有回答。
代替他回答的是站在旁边的年老管家。
‘等您长大回来时，一切都将是您的。’
说完这句话后， 小女孩离开了家族。
剪短了长长的头发后， 小女孩回头看了一眼家族的后门。
一切都没有改变，即使她离开了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这时， 小女孩注意到家族建筑高处有一个小小的影子在晃动。
那是幻觉吗?还是只是影子?还是被风吹动的窗帘一角?
不， 那是高大的男人。他在那里看着我最后的背影。
小女孩这样想着。
‘为什么抛弃我?’
‘你爱过我吗?’
‘所以才抛弃我吗?’
‘我能再回来吗?’
‘……你还能再爱我一次吗?’
无数疑问相互纠缠，雪地上留下的脚印也彼此交织在一起。
然而，在这些疑问的尽头等待着的并不是令人释怀的答案。
[现在是时候清除那些无用的缘分了。从这一刻起，所有的戏剧都结束了。]
长大的高个子男人的脸与小时候的记忆大不相同。
虽然他太高以至于看不清楚，但那张时而显得冷漠又时而温和的脸依然没有改变。
狰狞的表情，布满血丝的眼睛，以及他那如同恶魔般狂暴的模样。
长大的孩子回到了那个年幼的时代。
回到了那个下着薄雪的日子，不得不离家出走的那个年幼时代。
‘我能理解。’
‘我知道你是因为爱我才那么做的。’
‘其实你并没有抛弃我。’
‘我又回来了。’
‘请再次爱我吧。’
孩子准备了许久的回答可以归结为一句话。
‘……我很想你。’
但是孩子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这句话。
‘恶魔是要被消灭的。’
从噩梦中撕裂而出，从那深邃的里世界深渊中跳出的猎犬。
鲜红的大嘴和漆黑的獠牙在孩子的面前撕碎了一切。
‘结束了。‘无价值之人’啊。’
那是高个子男人的终结。
孩子失去了唯一的家人。
也因此， 证明孩子曾存在于世上的记录完全消失了。
她就这样孤零零地留在了世上， 没有任何羁绊。
现在还有谁能证明孩子的存在呢?
失去根源的人如何向世人展示自己呢?
Esse, Non Videri. ‘存在却不显露’
从那天起， 孩子成了一个存在却不显露的人。
布尔乔亚的王。
孩子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再次面对那天那凶恶的猎犬， 那如同噩梦般的嘴和牙， 那充满不祥光芒的眼睛。
* * *
“……啊! ?”
辛克莱尔猛然坐了起来。
仿佛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但记忆模糊不清。身心都感到朦胧。
随即，辛克莱尔发现自己一丝不挂。
“啊!?”
她急忙用手遮住上身和下身。
然后，一个冷漠的声音从她的颈后传来。
“醒了。”
辛克莱尔急忙转过头去。
同样赤裸的彼勒斯正从背后抱着辛克莱尔。
“舌，舌， 舌，舌，哥哥?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保持体温。”
依然是毫无起伏的声音。
辛克莱尔这才得以环顾四周。
彼勒斯和辛克莱尔赤裸地紧贴在一起， 周围全是木屑。
他们身处一个深深的洞穴之中，周围的木屑完全没有被雨水打湿。因为埋在干燥的木屑中，并不觉得冷。
身上的湿气也早已消失。
彼勒斯在宽敞的洞穴中央铺开了刻耳柏洛斯的皮毛，并点燃了一个小火堆。
木柴是木屑， 烟雾通过洞顶的通风口排出。
由于刻耳柏洛斯的皮毛具有良好的防火性能，所以火势不会蔓延到整个木屑堆。
彼勒斯在刻耳柏洛斯皮毛制成的包裹中制造了一个小火苗，并一点点地投入干燥的木屑。
当然，为了防止火星飞溅， 周围还铺上了潮湿的木屑。
“……啊。”
辛克莱尔这才意识到自己能够清醒过来的原因。
这一切都是彼勒斯尽全力努力的结果。
寒冷黑暗的世界，哪怕只有一根火柴的火光也会变得非常明亮和温暖。
背后感受到的彼勒斯坚实的身躯和痒痒的气息也是如此。
“做了噩梦吗?”
平时听起来生硬而枯燥的声音此刻却异常柔和甜美。
听到彼勒斯的话， 辛克莱尔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夜晚的猎犬……杀死了父亲。”
随着时间的流逝， 噩梦的内容越来越清晰。
不， 因为那是她亲身经历过的过去，不可能忘记。
“……醒来后发现父亲在那里。……变成了恶魔。……使用了奇怪的力量。……我想阻止他，但没有力气。……所以夜晚的猎犬杀死了父亲。……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
刚刚从梦中醒来的辛克莱尔语无伦次。
但彼勒斯能听懂她想说的话。
‘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被恶魔附身者的家人总是难以相处。
已经死了吗?只是恶魔的空壳而已吗?
这样的话，辛克莱尔听了只会感到困惑。
‘也许恨我、厌恶我会更好些。’
那样或许能成为活下去的动力。
毕竟复仇是让人活下去的好动机。
彼勒斯默默地用力抱住辛克莱尔。
肌肤与肌肤相触摩擦， 产生了温暖。
辛克莱尔颤抖着身体哭泣。
瞬间。
嚯-
她把头转向了一边。
辛克莱尔的嘴唇碰到了彼勒斯的脖子。
因为彼勒斯急忙把头转向一边躲避。
但辛克莱尔还是继续用舌头碰彼勒斯的脖子。
逐渐上移。
‘……糟糕! 时间到了?’
一时没有注意到状态栏。
彼勒斯迅速查看了视野一角的状态栏。
[进入交配环境准备]
[二次限制时间 00:03:21]
空气从鼻孔吸入时， 不知何时变得相当甜腻。
蓝色的雾气。它渗透到地穴的各个角落。
在注意火的同时，向辛克莱尔全身注入魔力的过程中，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彼勒斯开始屏住呼吸。
‘虽然这雾气似乎无害……’
雾气中并没有有害成分。
只是它过度刺激了各种身体机能。
因为这是为了促进雌雄交配的发情用雾气，所以这是理所当然的。
-叮!
[人类2(♀) 的交配准备已完成]
[人类1(♂) 的交配准备尚未完成]
这种提示音彻底将人类当作牲畜对待。
这就是在龙马人的饲养场内发生的事情。
辛克莱尔干脆转身面向彼勒斯。
然后吐出滚烫的气息说道。
“哥哥。我现在没有任何家人了。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
“所以我想要建立家庭。如果是哥哥的话……如果是哥哥的话。”
世界是寒冷而黑暗的。本来就是孤独而寂寞的。
但在像这个地穴内的状况一样，即使只有一根火柴般的微弱温暖，也能获得生存的力量和温暖。
辛克莱尔仿佛再也无法忍受似的， 把脸埋进了彼勒斯的胸膛。
然而即便如此， 彼勒斯的目光依然冰冷。
“…”
当然， 辛克莱尔不可能成为他的家人。
杀死辛克莱尔唯一家人的正是彼勒斯本人。
‘……必须承认这一点。’
在对抗巴托洛梅奥时，并没有像对付卡穆时那样拼命。
尽量避免冒险， 选择了最安全的路线杀死了贝利尔。
没有后悔。即使重来一次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是有没有罪恶感是另一回事。
杀死辛克莱尔唯一的家人，然后成为她的家人， 这是欺骗中的欺骗。
彼勒斯抓住了深深埋在他怀里的辛克莱尔的双肩。
当她抬起头时， 辛克莱尔的眼睛已经变得迷离。
“听我说，辛克莱尔。我……。”
就在彼勒斯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
-叮!
[进入交配环境准备]
[第三次尝试开始]
时间限制已经全部结束。
彼勒斯咬紧牙关， 中断了话语，迹象开始显现。
……轰!
整个饲养场剧烈摇晃了一下。
外部干预。生物工厂式强制交配。
就像以前强制让巨大的疣怪兽交配的那双粗暴的手掌，这次也为了同样的目的进入了饲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