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和红桃下山之后直奔京城,林珺要是离开,一定会第一时间把消息带回去。
却没想到他们还在半路,世道就乱了。
东陵陈兵边境,两国和平岌岌可危。
北枭主和,力求和谈。
百姓唯恐成为乱世浮萍,纷纷屯粮,有钱人家。
“怎么会这样?”红桃担忧,“消息怎么传的这么快?”
国家大事,上面都没搞明白,怎么民间传的沸沸扬扬。
影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快回京。
要打仗的消息传开和宇文煜密信传到皇帝手中几乎是同时发生。
皇帝一看密信,勃然大怒,“混账,朕就知道顾家狼子野心。”
单公公看皇帝生气,捏着尖细的嗓音战战兢兢开口,“陛下,小心龙体。”
皇帝不生气才怪了,“传于国公和林相进宫。”
“奴才遵旨。”
于国公和林相都是朝中重臣,一封信把他们两人都叫进宫,定然是大事。
于国公和林相更是清楚这一点,毫不含糊,说来就来了。
二人一文一武,政见也不尽相同,平素关系一般,可真到了紧要关头,他们之间的这些小龃龉不值一提。
“臣,参见陛下。”
“平身吧。”皇帝摆手,“这是太子八百里加急呈给朕的信,爱卿看看。”
于国公和林相分别接过,脸上表情各不相同。
“顾家居功自傲,陛下仁慈留人至今,没想到他顾燕帆如此不识好歹。”于国公震怒,“陛下,臣请命围剿浪涛山。”
林相没说话,这件事情他牵扯的远比于国公深。
顾燕帆是他的女婿,且这个消息是他唯一的女儿几经生死传出来的,这中间发生的种种,目前为止无人可知。
“林相怎么看?”皇帝主要想知道的还是林承风的态度。
林承风拱手行礼,“皇上,臣之子不孝,竟敢作乱至此,臣有罪。”
“顾家是顾家,林家是林家,顾燕帆是顾燕帆,珺儿是珺儿,这是两码事。”皇帝从始至终没有怪林相的意思,“朕今天召你们二位大臣进宫,便是要尽快拿个主意,天下诗会声势浩大,三国皆有人被困,朕恐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北枭建国数百年,百姓安乐,天下生平,区区乱贼,如何成事。”林相分析,“顾燕帆蛰伏多年,偏偏要搞一出天下诗会谋逆,必然有阴谋。”
林相看了于国公一眼,“逆贼眼下是否在浪涛山都未知,贸然围山,只怕适得其反。”
“林相什么意思,不先下手为强,难道我们还要在京城干等着不成?”于国公不悦。
“天下诗会早已结束,我们已失先机。”林相不跟他吵,只是谏言,“北枭国力强盛,顾燕帆拿什么反?他挟持三国人才,无非就是为了搅得三国大乱,从而渔翁得利,依臣之见,当务之急是出使东陵,以防腹背受敌。”
确实是这么个理,顾燕帆要不是别有所图,大费周章等这么久干嘛。
皇帝沉思片刻,没有反对,只是提出了另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若要出使,有谁可堪当重任?”
眼下形势未明,此去敌国是生是死犹不好说,光有匹夫之勇还不够,还得有勇有谋,否则去了也无济于事。
偌大一个国,想在一时半刻找出这样一位人物,却也不简单。
于国公这会沉默了,倒不是他怕死,只是他有自知之明,出使这种活,实在不适合武将。
林相请命,“陛下不必忧心,值此危急存亡之秋,臣理当为国出生入死。”
他无惧,皇帝却不想。
“不行,爱卿乃国之股肱,此时过于危险,朕在想想。”
“陛下。”林相跪地相求,“顾燕帆挟持三国英俊,现如今能出使的人多半都被困于浪涛山,给北枭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请陛下决断。”
于国公诧异的看了林相一眼,做到他们这种位极人臣的地位有多难,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林相这个年纪再熬一熬都可以致仕养老了。
没想到他竟然能为国舍生忘死,毫无私心。
这一次于国公不得不承认过去这么多年还是小看了自己的对手。
“陛下,林相既然有此心,还请陛下成全。”于国公一同跪地请求。
“好了!”皇帝一拍桌案,“朕再想想,你们二人先退下吧。”
林相和于国公对视一眼,纷纷告退了。
出宫路上,于国公和林相并排行走。
“这些年看你稳坐京城,还以为是惜命不敢乱跑。”于国公捋着胡子轻笑,“没想到这把老骨头缝里还藏着当年的英勇呢。”
往前推二十年,谁人不知京城文武双全的林家郎,即便是年纪大了,那也是宝刀未老。
“我不像你,平日里没事就喜欢读些书看些戏,悠哉悠哉惯了,倒叫你个老匹夫看轻了。”林相也不生气,不冷不热的开起了玩笑。
“我就算看轻你,也不敢看轻那位啊。”于国公意味深长的缓缓吐出句话,“那位一走就是十几年,你这一去,能把北枭的英雄带回来吗?”
林相脸色剧变,眼神警惕起来,“你说什么?”
这件事可是绝密,除了他和皇帝没人知道,于国公是从哪里知道的?
“你也不用这么瞪着我。”于国公看都不看林相,“谁都没告诉我,但我和夏侯是从小打架打到长大的,我会相信他一朝病逝?”
“……”
确实很多人不相信,但是那有什么办法?
人就是不见了,皇帝都哀痛得病倒了半个月,谁敢说不信?
于国公不敢说,但是他敢不信。
都这么多年了,现下到了这关头,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你林承风惊才绝艳,却偏偏是个孤寡命,算命的说你一生一世独一人。”于国公笑,“像你这样的克星怎么在夏侯都毅死后一声不吭的娶了个美娇娘,藏在内宅,谁都见不着。”
“怎么又偏偏你娶妻之后,夏侯带回来的虞小姐从此再无音信?”于国公淡淡道,“这么多年了,你要是能见到他,叫他回来吧,总是待在那等子破地方算什么事?”
打仗的就没有真的蠢的,否则怎么领兵打胜仗。
于国公或许政治上不够圆滑,但在自己兄弟的事情上,他相当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