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帆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林珺的目光。
其实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并没有利用林珺什么,除了有几次和她一起掩人耳目,但这都是可以另寻他法的,完全不能说是因为林珺的隐瞒才让他有机会铸成大势。
他不敢直面的是林珺的感情,虽然顾燕帆很想和林珺在一起,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林珺目前也不可能原谅他。
林珺一眼看过去,老夫人和虞光明也都朝顾燕帆看过来,眼里都是警惕和冷恶。
凤清当年就是跟一个男人走了,直到现在都不能确定什么情况。
好不容易找到凤清的女儿,绝对不能再让她重蹈覆辙了。
虞光明心想,这小子一看就不像什么安稳度日的好人,珺儿万万不能折在他这里。
“没关系,有虞家在,一定会保你平安康健。”老夫人笑得慈和,“听鹤儿说你们之前就在端州见过。”
“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好不容易寻到端州想找虞公子问清楚的。”林珺顿了顿,倒也没挑明在端州的纠纷,“只可惜当时没问到。”
“会知道的,该说的等你好起来之后都会告诉你。”
林珺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但她没多表现,只点点头,“多谢。”
顾燕帆在这里杵着,他们也不好说些什么,关心了一两句就要走。
林珺并不挽留,只是在虞鹤离开的时候一眨不眨看着他。
虞鹤注意到了,一愣,眨了眨眼,似乎在问什么意思?
可林珺也只是眨了眨眼,她看向顾燕帆,薄唇轻启,“帮我送一送吧。”
顾燕帆很顺从的照做,冲虞鹤一伸手,“虞公子,请吧。”
虞鹤回过神来,再看顾燕帆眼神就有了变化。
“……哦,好。”虞鹤理了理袍袖,“那我便先走一步,明日再来为你诊脉。”
林珺笑着点头,这一笑似是春风拂面,让少女因苍白而显憔悴的神情瞬间荡漾出丽色,从而让人窥出她康健时的绝艳。
顾燕帆关上房门,待到房间又只剩下他们二人时,林珺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
“你寸步不离守着我,是要监禁我吗?”林珺忽然出声。
顾燕帆的回答是,“如今只有你我在虞家,我不放心。”
他没有直接否认,林珺因而嗤了一声,“有没有这个意思你心里清楚。”
但想了想她又还是没忍住问,“影和红桃在哪?”
他们知道那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万一顾燕帆痛下杀手,林珺简直不敢想象。
“还在浪涛山,他们都没事。”
“那芳玲呢?”
影和红桃没身份,无关紧要,但山上其余人可都是权贵,顾燕帆会怎么做?
“……暂时还活着。”
只是暂时,不保证之后。
事关重大,顾燕帆不可能留着这些风险。
他隐忍这么多年,心早就硬如铁石,杀光山上人他眼都不会眨一下。
林珺捏紧了拳,别开脸去不想跟顾燕帆说话。
他果然要杀了所有人,如梦中一样。
我必须要阻止他。
“好好休息。”顾燕帆也无法做出承诺,他只得转身去了外屋。
再等三天,顾燕帆想。
到时候不管子桑轩什么时候走,他都得带林珺走,迟则生变,这种关头不能再出现岔子了。
子桑淼先走一步,她看起来就没头没脑,肯定跑不掉,这算是目前唯一稳定些的因素了。
林珺终于苏醒,这一夜却是无眠的夜。
屋外寒风大作,猎猎作响,室内烛光隐隐,唯有呼吸可闻。
炭火的温暖更显得人心凉薄,林珺一闭眼就是梦境中的惨状,她头痛欲裂,却最终扛不住身体的虚弱沉沉睡去,再次陷入痛苦。
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她清楚知道一切都是梦境。
知道又如何,依旧会深陷其中。
以至于次日林珺看向顾燕帆的眼神更加冰冷,刺得顾燕帆不敢直视。
他们之间的僵局无法打破,还好虞鹤亲自送药过来了。
他揣度着林珺昨晚的眼神,“珺儿的手情况不容乐观,不宜拖延,我已经和父亲说好了,今日便为你施针。”
顾燕帆看着他,总觉得他还有下文。
果然虞鹤也看向他继续道,“虞家有虞家的规矩,此法为秘术,外人不可在场。”
言下之意是不让顾燕帆跟着了。
顾燕帆果然皱眉,他实在不放心。
林珺却一口答应,“那便麻烦你们了。”
“珺儿。”顾燕帆低声提醒,“不要冲动。”
“小侯爷何出此言,珺儿接受治疗谈何冲动?”虞鹤很是不满意,“我看是小侯爷心思太重了。”
“我们赶时间,珺儿的手既然不是一两天能好的,还是先不麻烦了。”顾燕帆并不与他相争,“待到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再上门求医。”
“虞家可不是想什么时候来就能来的地方,再说了,伤自然是越早看越好,真等时机过了,便是大罗金仙再世也没办法。”
虞鹤把话说的严重,顾燕帆终究担心林珺的手耽误她一生,有些犹豫。
“怎么,你要阻拦吗?”林珺无不嘲讽的喊,“夫君?”
顾燕帆心下大痛,怎么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原本就是他算计才导致林珺的手落下残疾,如今眼睁睁的机会摆在眼前,没有道理放弃。
只是治病而已,虞家态度虽然奇怪,但也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
顾燕帆如此在心里安慰自己,“夫人的伤势为重,麻烦虞公子了。”
虞鹤冷哼一声,“也不是看在你的份上,不必言谢。”
林珺跟着虞鹤进了房间,终于得以暂时摆脱顾燕帆。
虞光明也在房内,作为长辈,他心疼的看着林珺,“孩子,你可是遇到麻烦了?”
昨夜虞鹤把心中的猜测简要告诉了虞光明,虞光明找不到妹妹已经悔恨万分,怎么再能眼睁睁看着妹妹的女儿有难而不施以援手。
林珺知道事情关乎重大,她想求虞家帮忙,却不想害他们。
“家主慧眼。”林珺勉强作揖行了一礼,“具体事由我不便明说,但求家主出手,助我顺利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