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塔从里外都看不出一共几层,但内部结构看起来繁琐复杂,恐怕是赤虺族为了躲避天敌而让人类工匠故意这么设计的,他们一到了塔内,像是被整个隔绝到了另外的一个空间一般,海水退尽,空气充沛,可如在陆地上一样行动自如。
塔顶这一层四周昏暗,也看不清结构,她问身后二人:“能点烛吗?”
这两个人居然没有一个是火灵根的,镜尘属金,龙槿属水,连她自己都是属冰,这么一想,她居然突然惦记起了有火灵根的凤箫……真是好久不见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没有解药的话,会不会浑身痒得难受。
身后跟着两个,心里想着一个……很好,挺符合她海王人设的。
这时,龙槿从袖口里翻出来了一颗照明用的白色宝珠,宝珠一从他袖口里钻出来,立刻照亮了四周,神奇的是,宝珠似乎是具有灵性的法宝,被龙槿这么一扔以后,像个跟随宠物一样,跟在龙槿的头上替他照明。
镜尘不动声色地把袖子里那烧了一点的半截蜡烛又塞了回去,不过这点微妙的动作被龙槿看见了,他赶紧冷哼“回敬”他一下:“这是我离渊宫的照明珠,华京遍地都是机关巧物,你怎么比本座慢了一步?”
镜尘:“……”
真的,男人太幼稚了,往往就喜欢在一些没有什么屁用的地方争强好胜。
慕寒星叹了一口气,借着照明珠的光向四周走了走,塔内空无一物,更没有什么蛇妖,不过她在四周的墙壁上见到了古遗迹一般的壁画记载。
从雕刻的深浅度和笔触画风来看,这一组壁画记载想必和塔顶石砖上画的属于同一个系列,还是同一段时间内完成的。
慕寒星根据画上的大概内容找到了第一幅画。
然后从头看起,这一整面墙上的壁画讲得大概都是上古时期,关于赤虺与烛龙的故事。
“这是不是……赤虺祖先和你父皇的故事?”慕寒星仔细看,画上的两位主人公和外面的有所区别,看起来更像是祖父辈的事。
龙槿凑近一看,不由得一愣。
三个人研究了半天,加上龙槿关于他父皇的记忆,总算是把这一墙的壁画看了个明白。
百年之前,曾有两条虺蛇在天界一处溪云涧一同修行,溪云涧是天界的某处银泉天河。
横跨在天上的一条长河,四周有清泉流淌,还栽种着如梦似幻的桃树,此处不仅风景极佳,且没有过盛的清气也没有混沌的浊气,正是阴阳调和完美,天地万物生灵都可静心修行的绝佳之地。
最早发现此地的便是那两条虺蛇,一赤一青。
青虺天赋异禀,在极佳的福光宝地修行后,修为得到了飞速地提升,并且很快便可在天上翱翔,可赤虺却是修为凝滞不前,他整日与青虺呆在一起,二人修炼的时间近乎相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之后,赤虺开始趁着青虺休眠的时间继续修炼,他不相信,自己竟然比不过青虺,只要修行的时间比他长,他便可以一样能飞!甚至比青虺飞得更高!
可事与愿违,时间一点点地流逝,赤虺不仅修为增长缓慢,还开始害怕畏惧天光,天界也会因为时间的关系而进行昼夜交替。
一到了日光照射时间,赤虺就会感觉到周身会被烈火灼伤一般剧痛难耐,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修炼过度到走火入魔,甚至怀疑过是青虺发现了自己背地里偷偷修炼从而使了什么法术在他身上,故意拖延了他脱胎换骨成为真龙的时间。
因为身体的疼痛难忍,每日都如烈火炙烤,甚至眼睛无法直视日光,再加上修为凝滞不前,赤虺开始整日发疯,会莫名其妙因为一点小事与青虺吵架,终于有一天,赤虺耐不住了日光,一下子钻进了旁边的溪流之中用来躲避日照。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只有在水里,甚至河流之下的泥土里存活才能让他免去眼睛和皮肤的炙烤之痛。
那日,青虺修炼完毕,来到溪泉边来寻赤虺,却发现他整个人呆在水里,虽是面无表情,却周身透着一股心灰意冷,青虺在岸边上喊他:“做什么呢?呆在水下做甚?”
赤虺在水下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只冷道:“滚我远点。”
青虺可不是好脾气的主,蹙眉骂道:“你这几日吃错药了?我碍着你修行了?”
赤虺冷笑,阴阳怪气地问:“怎么,你近日是要化龙了?特意跑过来跟我炫耀来的?”
青虺耿直,一根筋,听不出来赤虺言语里的妒忌和挑衅,只诚实回道:“你我在此地修行不过百年,化成真龙谈何容易?若不勤勉,更是天方夜谭,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你我二人虽然同为虺,但似乎远古的血脉并不相同,我知你最近修为难以精进,就刻意去寻了虺族的老前辈们,问了他们之后才知道,若是血脉不同,就不可用同一个法子修炼,否则事倍功半。”
“所以呢?你倒是轻松了,那么我该怎么办?”赤虺看着他问,用冷然带着挑衅的语气。
“此地有昼夜交替之时变,亦可进行季节的轮换,老前辈们说,赤虺一族属于阴性,若能在夏季并且捱过七七四十九天的日照,完成渡劫,便可脱胎换骨,修炼成功,到时候,你便可与我一样,再修炼个四百多年,就能化身为真龙。”青虺认认真真地对他说道。
可这番话却让赤虺震惊万分并且心生恐惧,夏季……日照……七七四十九天!?这不是想让他去死吗!
赤虺表情陡然一变,恶狠狠地在河底看着站在岸边,一脸云淡风轻的青虺。
说得那么轻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对啊,反正痛苦也不会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现在还跑过来在他面前装好人?
他咬牙切齿,但因为河流的涟漪和飘落在河面上的桃花花瓣,那张充满憎恨的脸被盖了个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