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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

“好。”

苏俊峻和姜亢宗走了,时默裴衡留了下来。

时默眼神在裴衡表情上扫过,裴衡很是平静,看不出异常,可他的这位喜爱的表弟闷声干大事,给了他好大一个惊喜。

“你在追姜亢宗?”

时默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这句话的,问完后他的喉腔都有些阻塞。

只是裴衡很快就回答了他的问题:“嗯。”

他没有否认的必要了,他想过也许有一天会跟表哥摊牌,却没想到这么快。

他早该提防着苏俊峻的,是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表哥和姜亢宗身上,他大意了。

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时默胸腔起伏,长久呼吸之后,他才接着说道,“你明明知道,她是谁……你这样做……真的让我很难做,小衡。”

“既然你今天知道了我和姜亢宗的关系,你现在收手,我可以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时默看着裴衡,语重心长,情绪隐忍。

他握紧了拳头放在桌上,裴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像终于下定决心般,抬起眼直视时默,说出了他心底的答案。

“表哥,我已经和她发生过关系了,我回不了头了,我爱上她了。”

说完,裴衡眼角通红,紧抿着唇角。

时默情绪彻底爆发,他举起了拳头,下一秒就砸向了裴衡侧脸。

他揪着裴衡的衣领,眼球充血,愤怒将裴衡推到了墙上,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狰狞了。

“你说什么?你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时默咬牙切齿,目光充满威胁。

裴衡露出一个惨笑,破罐子破摔道:“表哥,我跟姜亢宗睡过了,我把第一次都给了她。”

“嘭!”又是一拳砸在裴衡另一边脸上,这拳很重,时默没收力,打在了裴衡右脸牙齿上,他的嘴角直接流了血。

裴衡伸手,握住了时默伸拳的手。

他抹掉了嘴角的血,看时默的眼神坦荡而张扬,就好像这两拳反而打消了他胸中憋闷许久的郁气。

“表哥,该放下的人其实是你才对。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你是她的过去,而我是她的将来,我遇见她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何必用你的感情来道德绑架我?”

他笑了,笑容有些挑衅。

“毕竟我们谁都不想将心爱之人拱手让人,不是吗?”

包间里传出来了兵零乓啷的响声,桌子上的菜肴掀翻在地,碗盘碎裂,现场狼藉。

服务员赶进屋里时,裴衡和时默正在地上扭打。

看见时默那张脸,以及裴衡与时默那张相似的容貌,服务员不禁脑补出来了一场家庭内斗的大戏。

等叫来了店长,才把两人强制拉开了。

“表哥……我是不会放弃的。”裴衡弯腰喘着粗气,不忘记时刻强调自己的决心。

时默眼神充满了被背叛的恨意:“不要叫我表哥,我没有你这种弟弟!”

“表哥又说笑了,你不在意我,我倒是很关心你呢。没有家人的关爱,离了我,表哥岂不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以后你再想说说心里话……”

“滚!滚!”时默指着裴衡怒骂。

他气到手抖,浑身冰冷,他身上的气势非常吓人,盯着地上的椅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拿起椅子打死裴衡。

店里几人见状,忙拉开了那些椅子,将裴衡拉出了包间,让吵架的这两人缓一缓。

不久后,时默的经纪人来了,跟这家私房菜馆的人都签了保密协议,赔偿了店里损失后,带着时默离开了此地。

深夜,裴衡一个人回了校外公寓,在家里喝得大醉,有人嘭嘭嘭敲门。

他一开门,喝得烂醉的时默以及跟在时默后面的小富一脸尴尬看着他。

时默进门就不管不顾将裴衡家砸了个稀烂,完事后又带着小富离开了。

第二天,裴衡家里给他打来了电话,让他回裴家一趟。

裴衡一进客厅,一沓相片就甩在了他的面前,紧接着是裴父的声音。

“跪下!”

裴衡没有跪,他只是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的照片,是他昨天一起和苏俊峻姜亢宗出现在警局的照片。

“是谁不长眼,告状竟告到父亲这里来了?”裴衡将那一沓照片收起,放在了桌子一角。

裴父怒敲手杖:“你真是长大了,心也跟着野了起来。”

“要不是今早安局长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你借我的名头,在外狐假虎威出尽风头。”

“谨言慎行,谨言慎行!我从小就教了你多少遍,你从来都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为什么要在这种小事上让人抓住了把柄?”

“要不是安局长压下了这件事,你知道会有多少举报信送上去吗?”

“我没有以权谋私,只是让他们秉公处理而已。”裴衡说。

一支钢笔朝他砸了过来,他闪身一躲,钢笔摔在了地上。

裴父怒容满面:“秉公处理秉公处理,你是个什么东西,就可以指导别人工作?你是在威胁安局长吗?人家办事轮得到你插手?”

“你知不知道安局长背后是谁?牵一发而动全身,北城的关系比你想的复杂。关系要用在刀刃上,这次就算了,我替你摆平了,但你和学校里那个小姑娘的事情,我是不可能同意的。”

“你表哥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追你嫂子这种事情你也干得出来?说出去都败坏了裴家的名声!你让我这张老脸,将来往哪儿搁?”

裴父肝火旺盛,气得拍了拍自己的脸。

裴衡置若罔闻:“爸,他们已经分手两三年了,我没有追我嫂子。”

“再说,我当年学计算机时,你不是就说过了吗?我要是不从政,将来就别肖想你的财产,家里还有大姐,她现在好呀,已经能在安阳县独当一面了。”

“我的婚事就不用您操心了,裴家那么多人爱钻研人心和关系,也不少我一个。就算我真的追我嫂子,你又真的在乎吗?”

从小裴衡听过的荒唐事,可比他现在的行事过分多了。

裴父一下子就像老了好多岁,裴衡性子孤高倔强,的确不适合在官场上生存。

可他唯一一个儿子,如今都管不住了,这让他既高兴他能独立,又悲伤自己老去。

“你姐姐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啊。女人又能走多远呢?”裴父哀叹,尽管大女儿政绩出众,大学毕业就下放到基层锻炼,这些年还一直隐瞒着家庭背景,从没有教他操心。

可他最看好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这才是能真正传承他裴家香火的人。

“妈妈也是女人,可你不还是要靠她的关系,当年才……”裴衡话未说完,裴父又砸来一个烟灰缸。

“那是你外公当年看好我!这些话你不要再提了!你大姐就是学了你小姨,什么都要争一头。要是她好好在家里养尊处优做个大小姐,现在我外孙都有了,何必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裴衡却觉得很无力,身为一个在重男轻女家庭长大的男孩,他承受了太多大姐不能享受的优待。

可在这个家里,他时常觉得,其实大姐才是最像父亲的那个人。

小时候他在车上要抢大姐的平板,大姐就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脖颈告诉他。

“听着,离了这个家你什么都不是,想要什么自己去争取,我不想将来有一个被宠坏的恶心弟弟。”

大姐抢回自己平板:“这是我的,不是你的。只要我的东西未经允许你就不能随便碰,就算是亲姐弟,你也学会该有点儿界限感了。”

然后大姐说她的车是自己买的,让他下去自己打车回家。

大姐,是这个家对他最没好脸色的人,可也是真正关心他的那个人。

当初他要报计算机专业时,唯一支持他的人就是大姐,还为他在这个家里争取到了自由的权利。

“父亲您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为的不就是我们一家人幸福自由吗?要是到了您的位置都不能给儿女提供一个自由选择的人生,那您奋斗的意义又是什么?”

“您就不怕将来弟弟怨您?”

大姐只说了两句话,就改变了父亲的想法。

裴衡还是和裴父闹了冷战离开家,他们意见相悖,谁都说服不了谁。

回学校路上,裴衡给大姐发了信息,说了自己的爱情烦恼。

大姐很快给他出谋划策了:“这个世界上,道德是最没用和虚伪的束缚。规则是制定给其他人的,掌握规则的人才是你。”

“你要是不想伤害任何人,最终就会伤害所有人。犹豫就会败北,既然你喜欢那女孩就去争取吧,总得尝试一下机会。追人就和搞学问是一个道理的,不要盯着你的对手,你要盯着你的目标。”

“你的目的只有一个,获取她的青睐。你要想想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是人就有需求和缺点,想想她真正需要的东西,提供给她,置换你的需求。”

大姐很轻易就看破了裴衡爱情的问题,为他指点了迷津。

这一刻,裴衡豁然开朗。